如果吳浪禹真的只放了六枚,卻故意裝作十五枚的樣子,能夠長時間維持如此一成不變的偽裝姿勢麼?

更令人生疑的是,這不就等同於自己上一局的思路,以少裝多,來誘導對方上當,只不過因為自己手上功夫還不過關,所以才被一眼看穿了而已。

如果把自己換成是吳浪禹,會重複一遍,對手上一局剛剛失敗的伎倆麼?

畢竟,自己不可能猜不到這一點啊?

“你的思考時間還有最後一分鐘。”執行官說道,“如果再不給出答覆,會被視作惡意拖延比賽時長。”

的確,用手握住硬幣的時間有限,若是故意拖延時間,拉長戰線,讓對方因為手痠而露出破綻,一定是不被允許的,所以執行官才會限制回答時間。

必須給出一個答覆了。

是用魔術師專業技巧,巧妙埋藏起來的24枚?

還是沒有任何花招偽裝,最貼近真實的15枚?

又或是,故伎重演,復刻自己的失敗的僅僅6枚?

秒針滴答滴答的劃過時間的車輪,文天澤所剩餘的思考時間,也在猶豫中不斷流逝。

“我覺得是……”終於,到了無法再拖延的時刻,文天澤狠下心來,說道:

“15枚,我確定是15枚。”

那一刻,望著吳浪禹臉上突然綻開的笑容,文天澤心中已經湧起了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

“回答錯誤。”執行官說道,“第一輪是吳浪禹的勝利。”

與此同時,吳浪禹攤開手,一連串籌碼依次掉落到了桌上。

“正確答案是——只有六枚。”吳浪禹笑道,“跟你上一輪的思路一模一樣,只不過,你不敢相信自己而已。”

這一刻,文天澤感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猛擊一樣,差點就要吐出一口淤血來。

竟然是六枚,最後的正確答案,竟然真的是六枚。

吳浪禹完全照搬了自己的戰略,只是將兩枚籌碼擴充到了六枚而已,但戰術思路完全照搬的自己。

雖說自己早就想到,會有那樣的可能性存在,可到了最後,卻還是不敢相信,對方會明目張膽的拿來就用。

當然,從表面原因分析,吳浪禹的手指虛張動作,表現得十分精湛,惟妙惟肖,從外表來看,沒有明顯刻意的破綻,顯得十分自然。

尤其是,他巧妙利用了同一枚硬幣的側面和背面,讓一部分作為反光,透過指縫露在外面,一部分卻劃出手掌,當作滑落出來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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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雖然是同一枚硬幣,但其不同部位和角度,卻出現在了兩個故意暴露出的地方,讓對手思維慣性的覺得,那是兩枚不同硬幣。

這就是用六枚籌碼,擺出八處外露特徵的原理,如果吳浪禹想的話,說不定還能偽造更多。

但從深層次來考慮,自己明明已經想到故技重施的可能,卻還是毫不猶豫的否決掉了,這真正的原因是……

“你有些自負,但並不是那種明面上的驕傲自大。”吳浪禹忽然開口說道:

“你的自負,表現在你對於自己的計謀、智慧和戰術的信任上,你勤於思考,常常能冷靜理性尋找對策,而且也有足夠的意志力去執行,這本來是很好的品質。”

“但是,來到進化要塞後,種種高強度的,危機生命與自由的鬥爭,讓你一刻不敢停止思考對策與方案,你依賴於自己的大腦,只有自己的智慧才能帶來安全感,這就導致了一個後果。”吳浪禹尖銳的說道:

“一旦你所自負信任的周密計劃被撕破,你的戰術被別人反將一軍,你那隱藏的自負就會被擊潰,就會像失去主心骨一樣,陷入左右為難的躊躇猶豫中,雙眼被矇蔽,無法堅定決心選擇正確的答案。”

“就像是你剛才以少詐多的戰術,其實是一條非常優秀的計謀,本身從邏輯上很難被識破,只不過是你技巧太過生疏才被我看穿而已。”吳浪禹說道:

“但是,你的心中,已經將它預設為一個失敗的方案了吧?面對這樣的殘次品,你自然不敢相信,我會當著你的面撿回來重新使用。”

“所以,你寧願選擇一個最平平無奇的普通答案,卻也不敢選,原本由自己謀劃卻帶來失敗的方案——因為你潛意識中,已經認為那是一件不該屬於自己的,失敗的作品了。”

吳浪禹的一席話,雖說是帶著滿滿嘲諷,但在文天澤此刻聽來,卻有一種如雷貫耳的振聾發聵。

俗話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自己似乎就是因為身為棋局之中的當局者,才沒有認清,這一性格上的弱點。

仔細想來,林一奈過去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語,記得那還是在囚徒邊境的副本中,他也曾對自己提出過類似的問題,告誡自己若是原本計劃被童兆洲識破,也一定不要亂了分寸。

果然,這並不是一次兩次的問題,的確如同旁人所說,自己隱藏著一份表面上不為人知的自負,有些過於注重事情的計劃性,以及掌控在原定範圍中的執念了。

只是,知曉是一方面,要將它克服,卻又是另一件事了。

“兩位可以休息十分鐘,你們可以回到休息區中,也可以繼續在這裡進行練習。”執行官說道,“十分鐘後開始第二輪。”

這一次,文天澤和吳浪禹,誰都沒有離開座位,選擇回到休息區中。

因為這十分鐘不僅可以用於練習和探索,新的握籌碼戰術,更重要的事,還可以觀察對手的動作與行動,並且從中推測接下來的可能戰術。

哪怕是佔有很大優勢的吳浪禹,也沒有託大直接離席,更何況是落後中的文天澤。

可以確定,在這個遊戲上,吳浪禹比自己技巧嫻熟得多,哪怕他故意放鬆虛握,自己也看不出端倪來,這就意味著很難透過外觀,直接判斷籌碼的數量級。

但相反,自己的動作在對方眼裡看來卻很拙劣,那九枚硬幣的差距,無法依靠雙手動作的調整來掩蓋,很容易就被看破。

這就意味著,自己再制定戰略時,不能再將目光只侷限在手與籌碼本身之上,一定要找到一些額外的影響因素,能夠出乎吳浪禹經驗之外的東西才行。

否則,自己的戰略在對方眼中就是一覽無餘,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

這樣的局勢極為被動,可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必須咬著牙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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