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吳浪禹當然不是能夠簡單對付的角色，不可能連這點干擾都排除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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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如果要將二十枚全都捏在手心的話，除非有非常專業的魔術藏幣手法，否則你的指縫間距也太緊密了，這是沒法偽裝的。”吳浪禹淡淡說道：“但是，你拳頭握得雖緊，卻也沒有緊湊到難以插針的地步。”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文天澤嘴角微微一笑，試圖掩蓋額頭上也開始滴落的冷汗。
他能明確感覺到，胸口的心跳正在加速，那是因為自己知道，對方正被自己故意營造出的假象所吸引，如果順利的話，這第一條大魚就即將上鉤了。
“尤其是，還有兩枚硬幣的邊緣，已經滑在了外面，看得出來你比起漏出邊緣，更傾向於收緊十指的指縫。”
“那是當然，畢竟露出邊緣也只不過影響兩枚硬幣，要是手指之間露出太寬的縫隙，就會暴露更多情報了。”文天澤也保持鎮定和平常的回道，“換成是你，也不會為了藏住邊緣，而放寬指縫吧？”
“是。”吳浪禹一針見血的說道，“所以，你掌心的硬幣，從常理來看應該是平鋪的，這樣好最大程度壓縮空間，而這兩枚則是因為掌中無法完全容納，所以才無傷大雅的露出了一些邊緣。”
“呵，這可不一定呢。”文天澤臉上的笑意更濃，視線卻有些偏移遊離，似乎是故意在躲閃對方的目光直視。
當然，文天澤很清楚，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和眼神的變化，都早就被對方巨細無遺的看在眼裡。
所以，他是故意裝出這幅有些慌張，卻還強裝鎮定的姿態，雖說額頭的冷汗不是造假，但那佯裝的微笑，故意移開的目光，都是在讓名為吳浪禹的大魚，能咬鉤更緊的魚餌。
從吳浪禹的話語中，幾乎已經可以猜到，他心中的分析過程了。
吳浪禹認為，自己為了儘可能不讓手指間出現縫隙，所以手上硬幣都是平鋪排列的，但因為手掌寬度有限，才有兩枚硬幣漏出了邊緣。
因為震盪次數是兩次，他要事先排除了20這個答案，所以剩餘的可能性只有兩枚和十一枚。
顯然，吳浪禹的思路，已經完全傾向於十一枚的可能性上了。
因為若是只有兩枚籌碼的話，它們完全可以被藏在掌心中央，一丁點邊角都不會漏出。
再加上文天澤還特意將手指虛張了一些，刻意沒有徹底握緊，露出一些無法透光的縫隙，手指中段也微微張開，裝出裡面似乎有內容的模樣。
但實際上，這一切全都是偽裝而已。
最危險，也是最出其不意的偽裝。
此時的文天澤左右兩手中，分別就只有一枚籌碼。
掌心中根本就是空的，也不存在什麼並列排布，只有這兩枚孤零零的籌碼，被文天澤故意安插在手掌的左右兩邊，刻意讓它們漏出一些邊緣，佯裝是容納不下的樣子。
從正常思路來說，看到這樣的情況，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覺得，全部硬幣加起來，也一共只有這用來偽裝的兩枚吧？
逆著思維慣性模式而上，而且從第一回合開始，就使用如此大膽的戰略，這是文天澤用於搶佔先機的戰術。
“請挑戰者吳浪禹直接報出答案。”執行官提醒道，“報出一個數字，然後說確定。”
文天澤望著對方，胸口心臟也快加速到極限，就連雙手都感到有些虛浮。
來吧，讓我拿下先手的勝利吧！
“兩枚。”
吳浪禹的回答並不算響亮，卻格外擲地有聲。
如同鍾鼓樓中不斷迴響的晚鐘，在心頭敲打。
如同岸邊層層湧起的綿密海浪，沖刷著心田。
“確定嗎？”不等執行官問，文天澤就脫口而出，澀聲問道。
“當然，十分確定。”吳浪禹笑道，“怎麼會不確定呢，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兩枚。”
“那麼，吳浪禹猜中了正確的數字。”執行官毫無感情的說道，“接下來由吳浪禹準備，文天澤來猜。”
一時之間，文天澤感到自己的兩隻手，像是被三九嚴寒的風雪吹過一樣，凍結在了原地。
不可能。
是自己聽錯了麼？
還是因為太緊張，恍惚之中出現了幻覺？
剛才明明看的很清楚，吳浪禹已經傾向於認為，自己手掌中鋪陳著11枚籌碼了。
他的每一句詢問，每一個試探，每一道結論，全都順著自己預先設定好的陷阱，咬著誘餌，一點一點的爬上魚鉤。
可為什麼，就在終於要釣上岸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成果，卻插翅而飛了呢？
“很驚訝吧？明明我都那樣說了。”吳浪禹推了推臉上的眼鏡，面色並沒有太兇悍，甚至還有一點和善，但那個笑容卻似乎格外陰險：
“那是因為，我早就看出來，你希望我這樣說，更希望我這樣想。”
“你想誘騙我認為，你掌心平鋪著11枚硬幣，所以才不小心漏出了兩枚的邊緣，尤其是當我這樣說了之後，你還故意移開了目光，想要營造出心虛的姿態來。”
“不得不承認，對於表情和情緒的控制，起承轉合間的自然變化，你有著值得稱讚的出色天賦，若不是我早在心中拿定主意，也不敢確定，你是真的有些心慌，還是裝作心慌。”吳浪禹微笑道。
“所以，為什麼——”文天澤頓了頓，又問道，“是什麼時候？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了我在故意偽裝，引你上鉤這件事？”
“一開始。”吳浪禹的語氣起初還是如之前一般平緩，可是卻難掩想要大笑的興奮：
“從一開始，我就看穿了你那拙劣的小把戲啊，當你將兩隻手從凹槽裡抽出來，放在桌子上時，我就已經知道你的全盤計劃了！”
“……”文天澤一時之間有些怔住，竟不知怎樣回答和發問。
“太刻意了，你所做的一切，無不寫滿了刻意兩字。”吳浪禹冷笑道，“露出兩枚硬幣的邊緣很刻意，微微虛張手指很刻意，故意露出些許無法窺視的指縫，也很刻意——因為這些都是假的，並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你刻意讓手指肌肉這樣運動，所以才會被我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