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你還是要pass？”
孟良德瞥了一眼桌上越來越多的籌碼，不禁有些喜形於色，語氣也變得上揚了起來。
“文天澤說得對，你這人，光是自己嚇自己，就已經去掉半條命了。”孟良德不由得感慨道。
“如果你真能看到子彈位置的話，那你現在一定是在故意引誘我上鉤。”
衚衕的語調，倒是比之前冷靜了一些，大約是因為，他抓到了一種自認為可能性極高的猜測，因此說話時也稍微有了點底氣。
“你的意思是，其實這一發槍裡有子彈，但我在故意哄騙你，想讓你中彈？”孟良德立刻聽懂了對方言語中的意思。
“是的，換成是我，也會這樣做。”衚衕冷哼一聲道，“要知道，讓對方中彈，才是最快賺的籌碼拉開差距的方法，我們倆pass來pass去，到最後最高也不過淨賺10枚而已。但一旦對方命中一槍，就直接是五倍的成果。”
“我同意你的說法，但要讓對方中彈，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哪怕我知道每一顆子彈的位置，也不見得就能強迫你開槍。”孟良德答道。
“所以，你才要騙我說這一發是空彈，而剛才第一輪你雖然說了實話，卻明白我不可能一上來就相信身為敵人的你，還是那麼荒誕的言論。但到了第二輪後，有了上一局的事實驗證，我就開始可能傾向於相信你，或是蠢蠢欲動的想要親手試驗一下了。”
說到這裡，衚衕伸出手指，指著孟良德的鼻尖，眼睛一眯，嘴角冷笑：
“但就在剛才，我便想通了一件事，雖然我真的很想確定，這一發裡有沒有子彈，以驗證你的話語有幾分真假，但這件事又何必我自己去做呢？”
衚衕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楚了。
能夠扣動扳機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還有那個胸有成竹的對手。
若孟良德的確是在說謊，想要誘騙自己上鉤，那他絕不敢扣動扳機，寧願支付十六枚籌碼，讓這一局當場結束。
又或者，孟良德根本就沒有看穿子彈存在與否的能力，從第一回合開始的一切，都是一場胡編亂造的欺詐，那此時的他，也一定會在表情和動作上露出破綻。
因為孟良德無法知曉，這一發究竟是空彈還是實彈，所以也難以立刻果斷決定，要不要真的扣下這一槍——如果槍沒有打響，那對孟良德固然是最好的結局，但如果打響了，他就虧大發了。
如果孟良德最終猶豫後，還是決定不扣的話，也無疑是在告訴自己，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所以，只要仔細觀察，孟良德此刻的反應，是扣動還是pass，是果斷還是猶豫，基本就可以將真相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當然，若是換成林一奈那種永遠嬉皮笑臉的老油子坐在這裡，這個方法就行不通了。
衚衕一邊得意自己腦子反應夠快，一邊也慶幸，好在自己作為先鋒打了第一戰，撞到一個比較容易的對手。
“你以為你把皮球踢回給了我，但在我看來，你真是世上最蠢的人了。”
孟良德只是搖搖頭，臉上看不出一丁點的慌亂、疑惑、猶豫和緊張，而是爽快地拿起槍，貼在太陽穴上，手指咔嗒一下，便按下了那對衚衕來說，沉如山嶽的扳機。
噗呲……
空彈，竟然又是一發空彈。
“啊——！！！！！！！！”
這一次，衚衕真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不顧形象的大吼了出來。
他設想過好幾種可能的情況，也準備好了在那些可能性發生後，自己應該採取的對應策略。
可他偏偏沒有想過，或者說不敢想象，孟良德真的沒有欺騙自己，沒有玩弄語言陷阱，而是將真正的事實告訴了自己。
“孟良德再次獲勝，可以拿走桌上的全部籌碼。”執行官宣判道。
“你……你真的能夠確定哪一發是空彈？！”懊惱嘶吼完的衚衕，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
“是的，只可惜你不願相信我而已。”孟良德攤手道，“不過，我的讓步也僅到此為止了，之後每一輪，我不會再告訴你正確答案了，反正你也不信我的話，就自己去想破腦袋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桌上的籌碼一併收入懷中，兩人在桌上總共的籌碼，已經明顯從之前的平分秋色，變成了有一定的差別。
“這一輪下來，兩方籌碼差距拉大到了40枚。”古琳琳看著場中的情況，說道，“雖然無疑是優勢，但還不夠穩定。”
“是啊，只要不小心中一發子彈，那麼這優勢就直接土崩瓦解了，對方還有很大的逆轉機會。”文天澤說道。
“但是，你那必勝策略的有效期，還沒有那麼快結束吧。”古琳琳望了一眼若有所思身旁的人，說道，“還要賣關子麼？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剛才究竟和孟良德說什麼了吧？”
季春蕾也十分好奇，湊到文天澤的背後，似乎也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戰術，才讓孟良德如此自信篤定，接連拿下籌碼。
“其實原理也很簡單，那就是，我十分確定，這場遊戲的前六輪，絕對不會有一枚子彈。”文天澤輕聲說道。
雖然雙方的休息席，距離十分遙遠，可以說遠遠超出了人類的聽力極限，竊聽是幾乎不可能的，但出於保險，文天澤還是壓低到了，只有周圍兩人能聽到的分貝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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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看到對方的裝彈位置了麼？”春蕾問道。
“不，即便如此，但執行官也在裝彈完成後，將輪盤隨機轉了一圈，你無法確定子彈被轉到了哪裡，分佈在第幾位。”古琳琳說道，“難道，這把槍本身還有什麼秘密？”
“是的，不過那也不算秘密，而是這種老式俄羅斯輪盤手槍結構，一旦從原來的六發彈夾，擴大四倍成現在的24發後，就必然會遇到的一個問題。”
文天澤看了兩人一眼，爾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面，說道：
“那就是，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