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得趕快爬起來,就算持續的痠痛仍舊如同蟲蟻一般,不斷啃咬著身體,但現在絕不是休息的時候。

文天澤顫動著身體,一點一點的挪動四肢,慢慢撐起沉重搖晃的軀體,然後蜷縮著由蹲至站,好不容易才重新挺直了身子。

就在這時,他卻聽到頭頂傳來一陣,令人膽寒的騷動。

他抬頭一望,卻發現那殺人魔竟也跌跌撞撞的來到視窗,一隻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推開窗戶,也試圖跟著跳下來。

不會吧?!到這份上還要追我?就不能換個人殺麼?

荒誕感和驚慌感在心中油然而生,文天澤來不及多思考,雙腿就已經取代大腦做出了反應,大步向前奔去。

【請選擇您逃跑的方向,1234分別為東南西北……】

“不是吧,連這都要隨機選擇,萬一選到後退的話,難道要我自投羅網嗎?!”

嘴上這樣說,但文天澤還是顧不得吐槽,忙閉著眼睛點了一個。

與此同時,他的雙腿也像是被導航儀所驅動的自動駕駛汽車,竟又快一步越過他的大腦指令,直接接受了隨機抽選的結果,朝著北邊一路狂奔。

這一刻,文天澤忽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錯覺,彷彿自己的雙腿、自己身體上的每塊肌肉和神經,都並非由我本人控制,而是被系上了無數無形的絲線,被一雙隱藏在虛空中的大手撥弄,如同牽絲線傀儡一般操縱。

沒有任何的活動自由,就連一丁點的違逆都會受到處罰,雖說看似是自己在親手完成一切的行動,但究其根本,卻全然沒有自己的自由意志發揮作用。

至今為止的每一步,從出門前的選擇衣物,到千里迢迢覓食,以及住宿遇到殺人魔後的亡命狂奔,這些事件雖然都是自己親手抽選出的結果,可本質上卻跟自己毫無關系。

就像是隱隱之中,不可捉摸的命運已經寫成了這荒誕的劇本,強迫自己扮演演員,在一系列不合理又無法反駁的安排下,奮不顧身的不斷向前莽衝。

自己決定不了任何東西,也改變不了既定的未來,哪怕是在這逃命的關頭,也必須遵從最基本的指示。

那麼,自己存在於此的意義又是什麼呢?隨便換任何四肢健全、大腦正常的人,也都會一模一樣的復刻這內容吧?

以此而來的更深切的問題,就是這場情境臨真的意義,又究竟為何?

挑戰者的主觀能動性根本無法起效,一切走向都是靠隨機系統決定,難道說,只是為了考核挑戰者的運氣有多好嗎?

如果真相就是如此,那實在是太過荒誕了,這種沒意義的挑戰,幾乎起不到任何選拔人才,或是培養能力的作用。

但偏偏林一奈還是煞有其事的將承載了這項挑戰的鋼球交給自己,看上去不像只是在戲弄而已。

文天澤還沒有思索出一個確定的結論,就看到面前出現一扇小鐵門,這是青旅的後門。

大約是這一帶治安本身不錯,而這扇後門又地處偏僻,只連著一條小路,因此竟然沒有門衛在守著。

聽到身後不遠處也有奔跑聲傳來,文天澤不敢回頭,但幾乎可以確定,那一定是殺人魔又追了出來,顯然他盯上的獵物,絕不會輕易放過。

真是倒黴透了,還沒過去第一天,就已經惹上了這種麻煩的人物,接下來兩天難道也要一直在東躲西藏中渡過麼。

腦中正思索著,雙腳都是一刻不停,虎虎生風,轉眼已經奔出後門,穿過了一條近乎弄堂般的小路,來到了一片視野開闊的大馬路上。

雖然算不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但街邊兩旁明亮整齊的路燈,還有時不時從身邊駛過的汽車,讓文天澤猛地松了一口氣。

至少,來到了大庭廣眾的公共場合之中,那個殺人魔就算追出來,恐怕動手前也會多幾分忌憚。

但即便如此,文天澤仍舊不敢徹底放鬆下來,畢竟現在已是後半夜,車流稀稀拉拉,更是基本沒什麼行人,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裝監控攝像,殺人魔若是想尋找機會動手,依舊有不少合適的時機。

因此,還必須跑得更遠,跑到人潮更密集的地方才行——

【請選擇接下來的逃跑方式,1為攔下過往車輛,2為用手機呼叫計程車,3為尋找地鐵公交站,4為在馬路邊大聲呼救。】

“我怎麼忘了,還有這個規則在。”文天澤不禁扶額,卻聽背後弄堂裡的腳步迴響越發逼近,急忙伸手點了一個。

“3……找地鐵站麼?可現在也沒有地鐵能坐啊。”

但面對已經決定下來的選項,文天澤並沒有否決它的權力,一旦在這裡心臟遭到雷擊,恐怕躺在地上恢復的時間裡,就會被追上來的殺人魔一刀剁了。

手機上已經自動跳出了百度地圖導航,指導他最近的地鐵站方向,當下也不做多想,便順著GPS的指引,在大馬路上一路狂奔起來。

大約真是在生死極限,才會被逼出平日裡不曾顯露的潛能來,儘管半夜迷糊中被吵醒,剛從三樓摔下來,又已經長途奔跑了許久,但文天澤反倒一點都不感覺累。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進入了一種超脫飛揚的狀態,四肢彷彿隨著無形的牽引有規律擺動起來,呼吸頻率與肌肉蠕動也完美契合,如同精準咬合,精密聯動的齒輪,有條不紊,毫無紕漏的完成著指示的工作。

那種被命運當作牽絲傀儡的感覺,此刻卻又有些奇妙,甚至讓人久違的有一種安心感,好像只要順從冥冥的指引,就可以不必擔憂接下來的一切。

是啊,的確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自己的自由意志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也不需要再擔心任何事情,因為憂慮也影響不了未來所有事的發生,不如放任自己成為宿命的木偶。

兩旁的城市夜景,在橙黃色的路燈光芒中,化作黃澄澄的流光在眼角劃過,晚風拂過臉頰,讓天澤原本慌亂的內心,反倒感覺平靜了一些。

與此同時,還有一種別樣的感觸,在內心底慢慢油然升起。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似乎這長途夜跑尋找地鐵站,躲避兇手追殺的場景,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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