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寨。
洮州城東，一個不是很大的小山寨。
算上大當家的無無痕，不多不少正好八十一人。
就這麼一個小山寨，臉九省路林都懶得去澆滅的一個小山寨……
可現在花家寨……卻被九省路林重視起來……
“花家寨……花家寨……”單道珍奇怪的看著自己手裡的這份名冊，是花家寨所有人資料的花名冊，奇怪的是，這份花名冊上，居然有一半的女人……
“花無痕……”單道珍身邊一個遊俠兒模樣的人，也奇怪的看著單道珍，“江湖上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不過，大當家的，您讓我查的事情卻查出來了……這個花無痕……很牛逼啊……”
“牛逼？怎麼個牛逼法？”單道珍有些好笑，不知道老李為何丟給他這麼個無厘頭的任務：收編了花家寨，可以的話直接招安了，“再牛逼，還有咱們二小姐牛逼不成？”
“和二小姐是沒法比，可以說不能用同等的思路去對比……從調查結果看，最貼切的說法……四個字……”遊俠兒說的很中肯，眼神裡無比的崇拜，“滿門忠烈……”
“山鷹，此話怎講？”單道珍奇怪的看著像是小迷弟一樣的山鷹。
“綠林人遠離朝堂，過得自由自在，瀟灑無比……可這個花家寨算上寨主一共有兵丁八十一人，這八十一人可牛了……自打貞觀元年開始，洮州邊疆戰事不斷，大大小小的摩擦每天都有發生，洮州府兵……不是我埋汰他們，我一個能打他們十個……”提到洮州府兵，山鷹是一臉嫌棄，“府兵打仗不行，欺負百姓倒是在行，在城東的花家寨範圍內的百姓，是邊疆死亡人數最少的……也是拯救出百姓最多的……很奇怪啊……他們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就像是雷打不動的規矩一樣，八十一人兵丁數量一成不變，爺爺輩的死了，父親輩的上，父親輩的死了兒子輩的上……從貞觀元年到現在，八年多的時間裡，花家寨簡直就是一隻自發組織起來的戍邊軍，大仗小仗打了無數，寨子裡一共戰死男丁七百六十人……現在的花家寨……”
說到這，山鷹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能打仗的男丁都死得差不多了……現在光寡婦就二百多人……這群寡婦也是能耐，也都是操練刀槍棍棒的好手，現在花家寨雖然是寨主花無痕帶領，可能打仗的……就剩下這群寡婦了……”
“大當家的，你說奇怪不奇怪？也不知道這花家寨的人是怎麼想的，和誰都敢打，和誰都敢幹，不管你是吐蕃的騎兵，還是吐谷渾的騎兵，還是那些流竄的突厥人，只要犯我大唐邊境，府兵們和戍邊軍沒上呢，他們倒是和對方打上了……”說到這，山鷹又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花家寨是有多恨這些人……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勢……如果在這麼打下去……不出三年，整個花家寨，。也就剩下一些老弱病殘了……”
“英雄……”單道珍看著花名冊，“他們都是大唐的英雄啊……洮州刺史孔秀就沒想辦法去招安他們？”
“去了，還是孔秀親自去的……被花無痕罵的狗血淋頭……說什麼孔秀死了都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啥的……不光把孔秀給罵了，更是把洮州六千府兵罵的一無是處……孔秀沒辦法了，只能暗地裡，低價賣給花家寨一些軍用物資……當然了，這個我也查了，有一部分是戍邊軍淘汰下來的，一部分是新武器……孔秀倒賣軍械情有可原啊……”
“對了……”山鷹似乎想起來什麼事，“我還查到，花家寨是當年牛進達牛大將軍帶領左右驍衛戍邊的時候出現的……花家寨裡一半的男人都是左右驍衛退役的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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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對了……”單道珍嘆了一口氣，“大唐軍魂啊……老子死了兒子上……他們……即是在為守衛邊疆盡一份力，也是在為那些老兄弟們報仇啊……當年，打突厥的時候，左右驍衛死得人可不在少數……要不是蘇定方帶著二百人直接活捉了頡利可汗……仗最少還得打上一年半載……看看這個吧……這是陛下派出來內衛給我的……”
“劉二郎？沈三？”
晉陽，九省路林總瓢把子和山鷹奇怪的看著這份奏報，長安城內，牛進達在接到這二人赴死的訊息之後，整個人癱軟的坐在椅子上。
“老爺，您這是怎麼了？”管家模樣的人看著雙眼含淚的牛進達，忍不住問道。
“都死了……當年打突厥的時候，有些軍卒到了退役的年齡，我就把他們都留在了洮州……現在……都死了……全都戰死的差不多了……”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牛進達作為一流的武將自然是明白的，可當他們到了退役的年齡，依舊選擇留在了邊疆，依舊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去戍邊……其實牛進達不情願的，這幾百人牛進達養得起，自家的部曲們本來就不多，這幾百人充當部曲也不算事觸碰大唐天子的底線……
“準備官服，老夫要進宮面聖……”
老李在收到李績的奏報的時候，拳頭攥的死死的雙目赤紅，劉二郎和沈三的死，觸動了老李最敏感的神經，這些人都是英烈啊……大唐最值得驕傲和自豪的英烈……內衛稟報牛進達求見，老李點點頭。
牛進達進來之後就沒說話，就站在老李面前，一言不發。
“嘉獎，朕一定要嘉獎……”老李狠狠一拍桌子，“大唐英魂不該這樣默默的死去……真要宣花無痕進京面聖……”
老李感慨頗多，誰知道卻被牛進達直接破了一盆冷水，“陛下，臣覺得，不應該去嘉獎某一個人，要嘉獎就全部嘉獎吧……他們曾經都是左右驍衛的軍卒，花無痕是臣的親衛中的一名隊正……現在估計也年近六旬了吧……該到他們退休的時候了……祖輩三代死得都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