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月色寂靜地照在孟府幽深的荷塘裡,隨風泛起蒼白的波光,映在黑暗的四面荷葉上,映在紅樓前的暗紅花枝頭,囊收在窗內人淒涼的眼底。

孟詞突然道:“你是不是對他還有情?”

我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繼續道:“十九年前,你們的洞房花燭夜,他所做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族人的血還未幹。小幽,他從來無心對你,你千萬別再執迷不悟、重蹈覆轍了。”

我轉身朝向牆面:“我知道。”喉嚨突然有點癢,我還是笑著說,“我其實早就不喜歡他了,一點也不喜歡了。”

月色寂寂,連偶爾傳來的蟬鳴,都有些斷腸的味道。

和孟詞商討完,天色已經大亮,我趕忙爬起來,去橋頭繼續做我的渡船生意。

說白了就是在那裡等著吾囚來找我告別,確定他離開我才能放心地溜到比賽現場觀看戰況。

吾囚果然沒多久就來了,一如既往地先叫一聲大哥,臉色突然泛起羞澀的紅,眼神變得閃躲。

我丈二和尚般撓著頭等他繼續,然後……就沒然後了,他又成了一個悶葫蘆。

我剛想再囑咐囑咐他和無常對戰時的逃跑政策,沒想到一陣熟悉的“呼呼”聲又傳入耳中,接著一隻黛色的屎殼郎橫在了我面前,衝著吾囚飛了過去。

“美男美男!奴家在此已經等候了你一個晚上,真的是冷呢!”

說著就往吾囚的懷裡鑽。

吾囚蹙眉看向我,眼神質問又受傷,彷彿在說“是你把她帶來的”?

我連忙搖頭擺手:這真的與我無關。

他莫名其妙松了口氣,一揮袖將黛澤掃了幾個軲轆。

黛澤掩面哭了起來,“呼呼”的聲音吵的人心焦如焚:“奴家今日要去投胎,等長成狼王的模樣,估計又要幾個月。這麼長時間不能見美男,奴家心裡難過,才厚顏來橋頭守候,美男,美男何以如此待妾?”

聽完她的哭訴,我只記住了兩個字,覺得用在她身上真是貼切:厚顏。倘若再加“無恥”兩字,那就更合適不過了。

吾囚面不改色地對我道:“大哥難道沒有話對我說麼?”

我“啊”了一聲,一想到之前吾囚的有苦難言,再想想他方才見我時的彆扭,豁然明了,拍拍他的背道:“兄弟,別難過,身體有隱疾不是你的錯,你千萬別因此自戕。有病咱就好好治,正好最近那個酆都的神醫來了,大哥讓孟娘給你砸點錢,讓他給你好好瞧瞧,治好了皆大歡喜,治不好咱反正也咱不虧。再說,這獸王也不一定嫌棄你那方面不行,萬一她追求的是精神戀愛呢,對吧?對自己有點信心,你去比賽吧,送她上路的事就交給老哥了。”

吾囚聽著我的話,臉色越發難看,我心裡明白這種事對於一個男鬼來講委實丟人,便趕緊結束話題,以免惹他傷心。

他卻站在原地遲遲不動,頭慢慢地抬起來,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我問黛澤“我臉上長痘了?”他才又低下頭,嘟囔了一句:“之前你說你明白了,原是這麼個明白法……”

我撓了撓頭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小子,看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確實不小,以後我這做大哥的得多為他綢繆綢繆了。

吾囚走後,我撐船送黛澤過橋,黛澤對我撮合他與吾囚的事感恩戴德,道:“相大爺的恩情,小的沒齒難忘,等小的重回獸淵,一定好好感謝!”

“這謝不謝的倒沒什麼,就是有個問題,我得問問你。”

黛澤道:“相大爺儘管說,小的別的沒有,錢財多得如糞土,幫忙什麼的不在話下。”

我聽到“錢財多如糞土”幾個字,眼角不自覺抽了一下,扁嘴道:“錢財的問題我們可以長談,我就是想問問吧,你是真心真意要對我那個傻弟弟的,是吧?”

“當然!我們獸淵一族,只有遇見了真心喜歡的人才會變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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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口氣:“那,那要是我二弟有點病症呢?”

“病症?看起來挺健康的,有什麼病?嗐,別管什麼病,我獸淵就是錢多,保證能看好!再說了,我的美男不管有什麼病,我都……嘿嘿嘿!”

我激動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愛!這才是真愛!你儘管去投胎,你和我老弟的事,就交給我了!”

黛澤和我激動得握了握手,擦著熱淚跳入了輪迴。

我:“哎——”等會兒,你跳錯道了,那是蛤蟆道……

可是他已經跳進去了。

我可憐的吾囚,看來日後他要跟一隻母蛤蟆廝守終生了。

…………

複賽在敲鑼打鼓中掀開帷幕,觀戰臺上依舊坐著連絳、雲霆和幽冥王三座大山。

不過連絳的臉色不太好,比起昨日他觀戰時的慵懶,今日倒是暴躁了不少,指著給他扇扇子的侍衛一頓臭罵。

雲霆的肩上多裹了一件織著五彩羽毛的斗篷,肩上還綴著細小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想來一定是連絳讓他穿上的,不然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穿這麼浮誇的衣裳。

幽冥王的臉色比連絳還差,雖然臉朝著競選臺,但目光一直在連絳和雲霆身上流轉,偶爾還會意味深長地看向吾囚。

孟詞說得果然沒錯,幽冥王的精力,已經轉移到了連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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