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小魚的期待與不安中,江寧再次滔滔不絕地講著。

“在這裡,我還要逐一地討論可能性。首先,借傘是行不通的,外面下著大雨,沒人會把自己的傘給別人。偷傘又太危險,如果失主現身,那麼,把偷來的傘放在廁所的行為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那麼是撿到的嗎?犯人撿到的傘不一定是全新的,把撿到的舊傘用來逃亡是可能的。

但考慮到犯人的心理又會怎樣呢?如果我是犯人,肯定會把那把撿來的傘留在廁所裡,然後打著自己的傘逃跑……”

“嗯,我認同這個觀點。”趙雅說:“本來就不會有人把自己平時用的東西留在犯罪現場,偷來也好,撿來也罷,如果犯人拿到了替代品,肯定會使用那把傘進行偽裝。”

江寧微微一笑,輕輕地對趙雅點了下頭。

“這樣一來,只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折疊傘或者雨衣。”他停頓了一下,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

“犯人扔了自己的長傘,然後換用折疊傘或雨衣,這樣的雨具不太適合用在瓢潑大雨中,但只要不特意引人注目,並不會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這個方法有充分的合理性。

但是,很遺憾,第一個條件可以絕對地否定這種可能。”

“誒?”

隨著懷疑的聲音,所有人都看向寫在海報上的文字。

——第一個條件,在校生,經常使用舊體育館的廣播室。

“根據第一個條件,犯人經常使用舊體育館的廣播室,也就限定在了戲劇社、學生會以及廣播社的成員中,大家回想一下事發當天他們的的行動。

首先是戲劇社,他們三點四十在教學樓倉庫裡集合,然後在雨中所有人都打著傘奔向倉庫,對吧?”

江寧向陳賀確認,他保持著警惕的同時,表示了同意。

“接下來是學生會,周志斌和被警方叫來的秦以珊在體育館待到六點多,然後和其他相關人員一起離開。當時又下起了雨,回去的時候所有人都打著傘,對吧?”

“當然了,下雨天肯定會打傘。”神情嚴肅的周志斌表示同意。

“那麼最後是廣播社,所有人在教學樓廣播室裡等待趙宏偉,但在三點四十的時候被老師告知發生了命案,於是他們就一道回公寓了。當時還在下雨,所有人理應都打著傘,對吧?”

“對啊,我不是說過麼,我們那時候並不知道趙宏偉就是被害人,所以大家都回去了。”李思宇面對曾經憧憬的學長毫不畏縮,還用了有些威懾力的口氣。

江寧張開雙臂,“總結下剛才的線索,就會變成這樣——犯人是經常使用舊體育館廣播室的人,它把自己的傘扔在體育館裡,使用折疊傘或是雨衣逃跑,隨後又與同伴匯合,在雨中和其他同伴一起外出!你們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犯人已經沒了長傘,但在數名同伴的面前,它必須使用雨具,折疊傘或是雨衣。

不論哪一種,其他人肯定會感到奇怪,外面的雨這麼大,為何會用這麼小巧的雨具?

而且第二天警方進行確認時,他們肯定能回想起這個異常之處……但是,所有的社團都沒人提出。”

臺下的學生們互相對視著,紛紛嘟囔著,“沒人用過折疊傘或雨衣吧?”

“不論犯人是誰,那個人肯定拿著長傘!結論就是如此,但這樣一來又如何呢?明顯產生了矛盾。

犯人外出時又是從哪得到的長傘?根據我剛才的證明,如果犯人得到了另外的傘,為了避免風險,肯定會將那把留在體育館裡。

使用折疊傘的可能性也被否定了。這樣一來……”

“等下!”趙雅打斷了江寧的話,“在經常使用廣播室的人中,只有一人沒有和同伴一起回去,就是沈月。”

被點到名字的瞬間,沈月發出了輕聲的尖叫。

趙雅繼續說道:“你的證明是對的,那麼可疑的人只剩下她了。”

“但你別忘了,沈月可是空著手進入後臺的。”江寧手心朝上攤開了手。

“……”

“她本來就沒有可以扔的傘,還有一點我想放到後面再講,那把傘是男性用傘,不可能是沈月平時在用的。

因此,針對傘的來源,考慮到的所有可能性都被否定了。”

江寧說著把B也劃掉了,只留下了無用的字型在燈光的照射下反著黑光。

那把黑傘不是犯人用來偽裝的,從那一天的早晨到事發後,犯人不可能得到那把傘。

而且,那把傘也不是犯人自用的,如果是犯人的私人物品,在逃到外面時必須還有另一把傘,留在體育館的理應是另一把傘。

江小魚迷糊了。

那把在體育館的廁所裡發現的黑傘,連警察都覺得掉在哪裡都不足為奇而沒有理會,如今看來卻孕育著許多矛盾,逐漸成長為一個龐大的怪物。

推理還沒結束。

“根據以上推理,犯人在事件當天不可能得到那把黑傘,也就是說,不可能用傘當作偽裝——但是,傘卻出現在現場了!”

江寧加強了語氣。

“這是為什麼呢?難道那把傘與事件沒有關係,只是被無關的人遺忘在那裡?

不,這不可能,在還王悅贏清白時,我已經證明了那把傘不是單純的失物。

不是失物,但也不是偽裝,那究竟是什麼呢?

剩餘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把傘是犯人使用的傘,但不是用來偽裝,而是以防雨為目的拿到了殺人現場,但因為某種原因,犯人不得不把自己平時用的傘拋棄在廁所,而且他也只有這一把黑傘。

但他又想辦法離開體育館,拿到了其他的傘。”

“這是什麼意思?”趙雅聽得有些糊塗,問道:“你的意思是,犯人扔掉了唯一的傘,空著手在雨中逃跑?這樣混身不都溼透了嗎?這是不可能的,你剛才也做了這樣的推理吧?拿到傘是不可能的。”

“嗯。但我剛才的推理有個大前提,就是犯人一開始就打算用某一把傘作偽裝。

而現在我說的是,犯人壓根沒打算作偽裝,但因為某個原因不得不扔掉唯一的傘,結果反而發揮了偽裝的作用。”

“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犯人逃到了哪裡?怎麼逃的?”

“這點我也不知道,不是偽裝也不是失物,那麼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就是犯人無奈地把隨身攜帶的傘扔掉,但這樣一來,犯人又無法外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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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犯人沒有逃向外面,一直在後臺?不,這樣也不對,從後臺出來的只有戲劇社成員,先不說他們是從教學樓倉庫一起來的,即使犯人是他們之一,之後他們也必須要外出,毫無疑問,犯人必須離開體育館。

但是,外面下著大雨,空著手頂著雨逃出體育館?這樣的舉動太不理智了。

而經常使用廣播室的人聚集在一起或是來到體育館時,身上都沒有溼。嗯,只有一人全身溼透地離開了體育館,但那個人是例外。”

江寧看向畏縮的沈月。

“犯人要想逃跑,只能在不弄溼衣服、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逃到外面。可犯人扔了自己的傘,在後臺和廣播室裡也沒有其他傘,又不敢偷傘,犯人是怎麼逃的?還有什麼辦法?能不弄溼衣服逃跑的辦法……”

江寧的話停住了。

他再次擰開瓶蓋,喝了口水,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等著後續解答。

——解答密室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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