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昨晚那位刑警，她站起身面向門口，彷彿在詢問華美的來意。
華美有些慌了手腳，說道：“抱歉，我以為沒人在房裡呢，沒打擾你思考吧……”
“沒關係，我又不是為了公事待在這裡的，自己給自己加班罷了。況且……”趙雅微微歪著頭，“這裡又不是我的房間。”
華美沒有繼續跟這位刑警大眼瞪小眼，而且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來李淼的房間，於是她向趙雅輕輕點個頭便打算離去，身後趙雅卻喊住了她：“請等一下！”
華美回過頭。
“你想到什麼了嗎？”關於命案的線索──趙雅故意避開了這些字眼，這算是她的善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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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華美刻意說得斬釘截鐵，這讓她隱隱感受到一股空虛的快感，彷彿緊緊按住疼痛的牙齒。並不是不會痛，只是被壓迫感欺騙了。
“也是啊，很難理出頭緒吧。”
趙雅把手伸進衣兜，但很快又打消念頭似地收回了手。大概是想掏煙吧，卻又顧慮到這裡是別人的房間。
“我也問了很多人，依然沒有太大收穫。不過我們警方已經鎖定犯人是附近兩所學校的人了，再給我們些時間，定會將其繩之以法！”
華美心想，是啊，自己也想為李淼討回公道啊。
“說起來，我今晚得在報告書上寫點東西才行，真傷腦筋啊。”趙雅說。
“你打算怎麼寫？不是沒有收穫嗎。”
“沒辦法了，根據現有的資料，只能推測為心理變態在隨機殺人。”
“心理變態……”
華美心想，與其使用那種不負責任的形容詞，倒不如隨便編個動機寫上去，還更有真實感。
“嗯，我們已經把資料送到心理學教授那了，在報告出來之前，也只能這樣認為了。雖然說出來難聽，但只要分析出犯人放過你的心路歷程，我們警方就能夠縮小嫌疑人的範圍了，畢竟他的殺人動機讓人毫無頭緒……哦，對了。”趙雅更換語氣說：“我看過她的空間了。”
“你是說暱稱是‘桔子’的……”
“對。不過聽你這麼說，她還有別的賬號？”
華美開啟空間後，把手機遞了過去。
“有些事情或煩惱是不想讓家人知道的，應該都有過這種時候吧？我覺得我和她還蠻像的，對父母說不出口的話卻會跟朋友說。”
趙雅聞言，似乎也回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了，她微微苦笑道：“能說得出口，表示煩惱還不夠深刻，還有力氣找人傾訴。真正深刻的煩惱是無法對任何人講的，那種時候，友情也發揮不了作用。”
華美怔了一下，終於回憶起李淼那張蒼白瘦削的臉龐。她感到有些窒息，深吸了一口氣後，又長呼了出去。
“空間裡應該沒什麼吧？畢竟都是些美食啊、自拍啊什麼的。”
趙雅只是掃了眼手機便還給了華美，“就跟你們說的一樣，她是個很好的孩子。”
華美微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她和李淼在一起時，李淼經常拿起手機開心地發著動態，還總是說：“我要讓今天成為空間都裝不下的充實的一天！”
“啊，你朋友好像回來了。”
走廊上響起腳步聲，在這間房門附近停下，接著是斜對門開鎖的聲響。
彷彿以此為訊號，華美站了起來，趙雅也走出房門。
“那今天就這樣了，我們下次見。”趙雅說完這句話便穿過走廊離開了。
“兇手是校內的嗎……”
公雪坐在房間裡，一邊喝著黑咖啡一邊聽華美說明，她看上去一臉疲憊，無精打采地說：“我問過管理員了，那晚不可能有男生進來的，你也知道她的性格。”
“會不會是從窗戶進來的？”
“不可能，警察也沒發現撬動的痕跡，更何況開學前窗鎖都換了新的。”
華美心裡嘀咕著，看來警方是遇到難題了，可兇手是怎樣進入公寓的呢。
“對了，林老師還好嗎？”
公雪無奈地撇了撇嘴角說：“老師哭了，今天她還請了假。”
“你沒委婉的說麼？”
“人都死了，我還能說什麼？老師聽到後只是不停地說‘為什麼……為什麼……’”
華美眼前浮現出老師用白手帕拭淚的落寞身影，這位年過半百的獨身女人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聽完學生的死訊呢？而公雪又是以什麼樣的表情告訴她這件事呢？
華美的內心交織著慶幸自己不在場的情緒與佩服公雪堅強意志的心情。
林老師的全名叫林藝卿，擔任T大網球社的指導老師，華美、公雪、李淼，以及江寧、高哲等人都是向她學習的。
王琳和隋文軒雖不是正式社員，但他們選修的“中西方酒文化及餐桌禮儀”正是由林藝卿任教。
換句話說，這群死黨每一個人都受過林藝卿的照顧，這群學生每個學期都會邀請老師聚餐幾次，順便向老師報告近況，這已經成了他們大學時期的固定聚會了
“對了。”喝完咖啡，公雪點了根菸，“學校裡的狀況呢？大家都在談論李淼的事嗎？”
“嗯，差不多都知道了吧……”華美輕輕點頭。
她沒提起中文系研究室裡那些低俗的風言風語，因為她不想讓公雪也不愉快。
“不過……以後還會記得李淼的，大概就只有我們幾個了吧。”公雪嘆了口氣。
儘管華美不想承認，但令人感傷的是，事實就是如此。
“啊，對了。”公雪吐著煙說，結果被自己吐的煙燻得皺起了眉頭，“我今天聽說，那天晚上七點多有人打電話找李淼呢。”
“找李淼？誰啊？”
“還能有誰。”
“你是說阿軒？”
“嗯，住我對面的女生說，當時聽到電話鈴聲響了三次，但卻一直都沒人接。”
“也就是說，李淼當時就已經……”華美說不下去了。
“已經死了吧。”
“結果阿軒連她最後的聲音也沒能聽到……”
“這件事一定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公雪哀傷地瞪著華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