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上皇對王承嶽說到:“別看圖,從頭開始看字,所以說現在東都、西都的雕梓坊全不像話,明明該讓人看字嘛,弄出這些圖來相擾。”

“那外翁你還弄來這繡圖版的作甚?”

就在上皇一時間不曉得該如何回答時,焦希望突然走入來,對他急切地說,皇太子車駕已到興慶門處了。

聽到此,上皇微微吃了驚,將書冊交到王承嶽的手裡,對他交待:“這繡圖版的你喜歡否?”

“喜歡啊。”

“那給你細細看,就在東廂的偏廳內,把帷幕給降下來,不得讓人瞧見,不要作聲,回去更不能對你父母說。”

待到王承嶽歡天喜地跑開後,上皇才躺在藤椅上,做半痴呆狀。

偏廳中,王承嶽喜滋滋地用嘴唇點了下手指,然後又翻到貴妃出浴的那副繡圖,不由得看得呆了:這書內的繡圖,東市大畢家是花重金,請得西域來的龜茲、于闐畫師繪的,走的是吐火羅、波斯的寫實風格,而非中土的水墨寫意風,只見畫中的楊貴妃,形象宛若安西洞窟壁畫裡的出浴龍女,體態豐腴,髮髻低垂,周圍拂著雲霞般的彩帔,繞著漂浮的粉色天竺睡蓮,更襯托得她周體雪白,鼻樑高聳,奶房挺立飽滿,臍眼上貼著花黃,眉眼略帶些羞澀,似乎正對著小承嶽,似嗔非嗔,似睨非睨,看得王承嶽渾身都想是燃了火,面紅耳赤,想要合起來不看,又捨不得,看了後恍如著魔,拿著書畫,豎橫把玩個不停。

南燻門處,李純直直走來,結果遇到當面群女官。

女官們趕緊對他行萬福禮,接著低頭匆匆而去。

猛然間,李純覺得其間有位上點年齡的,格外眼熟。

“你現在是皇太子,有些私愛也正常,你看這南內女官裡,只要是沒跟過朕的,看中誰就挑誰回去好啦。”藤椅上,上皇聽了李純的疑惑,不緊不慢地答覆道。

“不,孫只是見其中位分外面善。想起來了,是在播遷奉天時,上皇身側的妃嬪葛氏,然則上皇陛下不是讓她出宮,自由配人了嗎?”李純忽然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這女子,不喜在宮闈裡,有姿色倒是有姿色,可天生窮酸相......”

“她當時出宮後,配的是其後興元城固令李桀!”李純陡然醒悟,然後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望著上皇,啞著嗓子問到,“為什麼,她又會回到上皇的身邊......”

上皇畢竟也是身經百戰的,不動聲色地說:“她夫君和高三跑了,所以跑到興慶宮來跪著哭,求朕收留,說要讓你抓住,肯定要沒入掖庭為奴的,朕可憐她,朕也相信你是絕不會如此做的,所以就暫且收留她。”

“是,是,孫是不會做出此事的。”

“大行皇帝中道崩阻,朕心實痛,不過見孫兒你如此仁厚,看來也該將社稷交到你手中。”上皇緊接著,就說這話來。

李純驚喜,急忙對上皇拜下。

“擇選吉日,朕的腳足也養得差不多啦,到時朕也來太極殿,親手將傳璽交到你手中。其後,你儘量和高三和議,把江山重新聚合起來,這才是上策。”

“謝祖父!”

就在李純離去後,太上皇心有餘悸地長舒口氣,不會兒女學士宋若華從帷幕後走出,輕聲告訴他:皇太子殿下看中兩位年輕苗條的女官,用車駕載了回去。

“年輕人嘛......”太上皇喃喃自語,對孫兒的此舉表示理解。

就在李純緊鑼密鼓籌辦登基典禮時,襄陽城的軍府中,於頔找到薛尚衍,苦著臉對其說:“樞機院那邊有風聲,說要罷某的節帥,徵還歸朝,改由樞機副使劉闢替手,為之奈何?”

軍陣事情薛尚衍不擅長,不過說起這個他可是行家裡手,頓時來了精神,建言於頔:“令郎已與皇太子之女定下婚約,論起親暱程度,太尉何能比得上少保您呢?宮中早向我這裡傳來密訊,其實替換這事,不要說其他各位中貴人,就是皇太子本人內心也是不讚許的,不過迫於太尉的壓力,表面應允而已。”

“韋城武也太過分,劍南兩參知政事全是他兄弟、親信,樞機院和宰堂也歸他獨霸,猶嫌不足,又想對襄鄧出手,這天下難道就是他和高嶽均分的?”於頔怒氣頓時湧上來。

“某有一策,可以保住山南東道。”薛尚衍接著就對於頔如此如此交待。

六月處,汴州軍城處,各方船隻車馬雲集,坊市內百姓們冒著酷熱的天氣,擁堵在木札前,手搭涼棚,看著其上張貼的文狀,議論聲鼎沸,有認字的軍吏或文士代為朗讀,原來這文狀居然是大行皇帝生前密詔的刻印,“予若服食後遭遇不測,大臣可領外師入宮靖難也!”

“原來聖人是服食時被毒死的?”

“怪不得高宮師從上都脫逃出來,就是為了舉兵靖難。”

“兇逆是誰?”

“那還用說嘛......”轉運院入通濟渠的水面,數艘大船放平桅杆,正由縴夫們牽拉入漕渠,甲板上的竹蔑涼棚下,商賈和文人煎著茶湯,竊竊私語著,有人手裡就拿著密詔的刻印,要順著水路,將這些訊息播散到各地:蔡水、汝水、淮水、汴水、泗水、山陽瀆、江南河等等。

原本密詔只是君臣間的直通道,不能對外人洩露的,可高嶽卻認為非常時行非常事,就是要發動輿論力量,讓全天下士庶明白自己起事的旗幟,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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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汴州軍城的營房、兵院中央的市集,也搭起了高臺,這次既不是比丘或比丘尼表演變文,也不是滑稽優伶表演參軍戲,而是經淮西省衙裡的黎逢之手,推出了全新的“世俗戲”,讓軍卒和百姓們坐在環繞高臺的棚子下觀賞。

所謂世俗戲,和變文、參軍戲完全不同,後兩者的演員,是作為第三方角度敘述故事的,而世俗戲則要求伶人各自扮演角色,將戲文故事逼真地展示給觀眾看。

黎逢的頭場大戲,就是《仁壽宮》。

內容很簡單,說的是隋煬帝楊廣,如何陷害兄長謀取太子位的,又是如何弒父奪母的,在如今態勢下,這幕世俗戲的目的及指向性異常鮮明!

果然,《仁壽宮》一經演出,就取得了火爆無比的效果,不但兵院營地裡演,汴州西里中演,轉運院臨水樓閣裡也演,軍卒們看,市井們看,過往商賈、官吏和文士也都在看,一時間有伶人不足的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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