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
在祈願水晶的照耀下，這些倖存者陸陸續續的恢復原樣。
從失控的邊緣拉回來，張靖感覺到的不是死裡逃生的慶幸，而是痛不欲生的悔恨。
完了啊！
全完了！
江城的精華還有他的嫡系！
八百多人。
沒有了！
全都沒有了！
他失去了一切！
這樣還活著幹什麼，丟人現眼，還不如死了的好！
空中，雙頭巨龍收回了祈願水晶，也將他那呆滯、麻木的眼神吸引過來。
就是這個東西。
都是因為它！
張靖神色恍惚的想著。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付出了一切還無法擁有。
人家卻跟不要錢似的，隨手就能掏出來。
為什麼他能輕輕鬆鬆的晉升到序列4，而我這麼努力，如此付出，卻連序列5都邁不過去？
不公平！
這個世界不公平！
我不甘心，不甘心！
獲救後，張靖的心理活動如此。
兩個小時前，他還在不顧一起的求救，現在卻將那個時候的心情全都忘了，別說什麼感激了，他壓根就沒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是他的貪婪，更是他的膽怯！
明明修習了願力手冊，明明已經有了更高的成功率，還想萬無一失，還想走捷徑，落到如此境地，能怨誰？
但很多人就是如此！
有人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在人生際遇經歷巨大起伏之際，成佛和成魔的那“一念”就會冒出來。
祈願水晶能清除生理上的詛咒，卻不能淨化精神和靈魂方面的“汙染”。
願力手冊能壯大人的內在，卻無法消除住在每個人心中的那個魔鬼。
好吧，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細節，對馬亮來說，只是隨手施為的事兒，既是知道了張靖心裡所想，也只會一笑置之。
境界不同啊。
你會在意螻蟻的所思所想嗎？
對他來說，這些人能倖存下來，著實不容易，沒看到女媧都狼狽成什麼樣了？
這是運氣，也是他們的實力，站在真實造物主的角度，這樣人為什麼不救？
至於他們的感激或者怨恨，重要嗎？有必要在意嗎？
序列4了啊
只剩下三級臺階了，頂點正在向他招手，超脫這一切的未來已經可以看見。
所以，馬亮的心情很好，特別是，都到這一步了，月神還沒有誕生，只出現個無關緊要的獵魔者！
…………
“所以，你就被他用一塊大餅給騙了？哈哈……”
紅色的龍首哈哈大笑。
在他身下，張靖卑微的五體投地，什麼城主的威儀，什麼一方諸侯的自矜，全都拋棄了。
他一邊痛哭，一邊訴說，用自己的悲慘和愚蠢，博高高在上的異形者一笑。
當然，這樣做也是目的的。
“真人啊，我真是罪孽深重，您真不該救我啊，還不如讓我死了，死了才好……”
看他哭的這樣悲慘，紅色的龍首有些不好意思在笑下去了，好不容易收斂笑容，再看這些救回來的序列者。
江城也不是只活了張靖一個，還有四個序列8、序列7的三男一女，不過並不過來，零散的跪在人群中，悲痛和怨恨當然也是有的，不過都是衝張靖去的。
其他的馬亮沒什麼興趣，嘰嘰喳喳的跪拜和鬼叫，聽都聽懂，於是龍爪一揮，輕柔但無可抗拒的力量就將所有叩拜的人都捲起，遠遠的松了出去。
只留下一個張靖，還在痛哭流涕的喋喋不休。
“……都怪我鬼迷心竅，如今，怎麼跟滿城上下的人交代啊，我真恨不得死了才好，請真人救我！”
馬亮被吵的有些煩了，金色的龍首只顧著跟女媧說話，紅色龍首問：“還要救你，怎麼個救法啊！？”
張靖跪在地上，“還請真人到江城盤恆一段時間，小的一定全力供奉……”
“嘿嘿，你是想借我這張虎皮給你壯膽啊，不行，沒興趣。”
“……真人救我，真人救我！”
張靖連連磕頭，一下比一下用力，沒幾下，額頭上就殷紅一片。
這時，金色的龍首也跟女媧商議完了，兩人定下了追殺隱秘的步驟，戰火不可避免的要蔓延到國境線之外了。
女媧正準備告辭，金色的龍首突然說，“幫個忙，把這個人也帶走！”
紅色龍首也說：“如果能幫，儘量幫幫他，總歸有一份香火情，如果為難，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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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我……”
女媧點了點頭，隨手一招，就將錯愕的張靖攝到空中，基座分解，大片大片的甲蟲運動起來，就像一股浪潮般的洶湧而去。
雙頭巨龍盤旋在空中，兩隻龍首注視著浪潮遠去的方向。
良久，紅色的龍首說：“你很欣賞她？”
金色龍首回道：“你不是也一樣？”
紅色的龍首抬頭，龍鬚輕舞，嬉笑著說：“不錯，她可不比人類要簡單的多了。”
金色龍首點頭，“也很有用！”
然後兩隻龍首一起微笑，也不用說這“有用”在什麼地方。
“你不覺得這樣對話顯得很怪異，就跟精神分裂似的？”，紅色的龍首的說。
金色的龍首回答：“要說怪異，分身和化身豈不是更怪異？”
“哈哈……”，紅色龍首暢快而笑，說：“也對，不過這種感覺很新鮮，也很……舒服！”
金色龍首微笑：“周伯通的左右互搏！？”
紅色龍首連連點頭：“對，對，對，是這麼個意思。”
金色龍首滿意的晃了晃頭顱：“以後自說自話，自問自答，也很不錯，至少不那麼寂寞了！”
紅色龍首說：“秘密自己跟自己傾訴，算是排解壓力了。”
金色看向紅色：“那麼，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很高興認識你！”
紅色回望：“彼此，彼此！”
金色說：“那就走吧？靈界的詛咒快來了。”
紅色說：“就這麼走了！？”
一場大戰，波及的範圍從未有過的寬廣，視線所及，一切都被夷為平地，地面上全是粉末，寸草不留。
巨大的連帶反應還沒結束，災難性的氣候正在醞釀，現在的平靜不過是因為巨龍的質量和密度鎮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