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聖城一片肅殺。

在一處偏僻的小巷,血跡和激戰後留下的狼藉還沒有清理乾淨,十幾個身披黑袍兜帽的婦人,動作麻利的收拾倒伏在地上的屍體。

這些屍體既有城衛軍的,也有被異教徒蠱惑,背叛主、背叛信仰的罪人們的。

戰事不利,聖城已經被重重包圍,人員和物質奇缺,曾經的天堂之城、希望之城,如今已經徹底淪為一座大兵營。

從歐洲、從北美、從世界各地,只要是主的榮光曾經照耀過的土地和人民,都陸陸續續的有人趕來參戰。

這是一場聖戰,也是新時代的十字軍東征。

然而,這次的敵人要遠比歷史上的那些對手來的強大,他們遍及世界各地,他們有著途徑正神之名,他們籠絡了幾乎全部的序列者,他們有著難以想象的人力和物力。

戰事剛起的頭兩年,聖議會統治下的聖城還能夠堅持,但最近這兩年,敵人絲毫不見疲態,還維持著剛開始時的規模和烈度,但聖城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至此危急存亡之際,聖議會一方面加大對歐洲和北美的動員與徵召,一方面嘗試著跟敵人接觸,哪怕簽訂個城下之盟,只要能有一線能夠喘息的空隙就行。

然而,對手拒絕和他們發生任何層面上的接觸,一副不趕盡殺絕不罷休的架勢。

按理說,既然有這樣的決心,戰事就絕不可能拖這麼久。

實際上,雖然處於重重包圍之中,但朝聖者和從各地趕來支援的十字軍,還能源源不斷的進來。

就好像對手有意維持這樣的局面,採用的是最沒效率的添油戰術,所謂的包圍圈,漏的跟篩子似的。

說他們各自暗懷鬼胎,倒也不至於,正面戰場上,他們配合的還是默契的。

他們似乎有什麼顧慮,不著急摘取最後的勝利果實。

不過,誰知道呢,也許途徑正神的教會就是要營造這樣的局面,讓世界各地的“偽神”信徒聚集到一起,好一網打盡。

……

小巷的清理很快就結束了,裁判所的教士帶人離開,很多乞丐似的朝聖者一湧而出,在被摧毀的廢墟裡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東西。

一具具掩埋在廢墟下的的屍體被翻找出來,都是遇難的居民,屍體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被拔的乾乾淨淨,然後被赤身裸體的扔在一旁,沒有人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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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一人不同。

這人就像個野人,身穿一件已經看不出本來原色的破爛長袍,腰間用一根麻繩繫著,髒兮兮的長髮和鬍鬚把大半長臉都擋住了,不過身材倒是魁梧,站著跟一堵牆似的。

他所有遺棄的屍體搬到一起,面向聖墓的方向跪下,一邊低聲禱告,一邊在胸前畫著十字。

過後,他又從廢墟中找來木材,堆在這些屍體周圍,用易燃的松樹枝從街口的火炬上取來火種。

其他人都在附近麻木的看著。

一個消瘦乾枯的母親,用一片黑乎乎的東西喂懷裡的女童,女童一邊狼吞虎嚥,一邊用好奇的眼神望著熊熊燃燒起來的火堆。

很快,一股烤肉的香氣瀰漫開來,女童聞到味兒,就伸長了脖子往火堆那邊伸出了手臂,叫嚷著,肉,肉……

母親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然後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發現所有人都被這股肉香吸引,周圍一片腸胃蠕動的咕嚕聲。

母親深感罪孽的閉目禱告起來,過後,強抱著還在掙扎的女童,逃也似的從這越來越難以忍受的環境離開。

那野人一樣的壯漢一直往裡面添柴,讓火堆越燒越旺。

火光暈染天空,很快就迎來黑衣教士們的注意。

一番嚴厲的盤問和拷打後,教士們前呼後擁的走了,壯漢從泥濘裡爬起來,對靠近的人群喊:“錯了,都錯了,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主是博愛的,仁慈的,祂並沒有一個特定的形象和符號……”

靠近的人一聽,紛紛驚恐的停下腳步,對視一眼,紛紛一鬨而散。

野人抱著稻草似的亂髮哭泣,顫抖的手從懷裡掏出一本舊時代印刷的聖經,翻開斑駁的書皮,開啟第一頁創世紀,然後開始大聲的朗誦起來。

周圍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他孤獨、無助、單薄又絕望的像個殉道者似的,在這座失去了希望和活力的城市,大聲道出他存在於心中的、真正的信仰。

不知從何時起,就連昆蟲的鳴聲也消失了,月亮藏進厚厚的雲層內,火堆以及熄滅,火灰和骨灰被寒冷的夜風捲起,呼嘯著四散而去。

忽然,一個極其悅耳和好聽的女聲出現,說道:“這人倒是挺有意思,戴上他,主人說不定有興趣。”

另一個女聲不贊同,說:“可他是個男人!”

“主人已經不忌諱這一點了,帶上他,說不定還有什麼驚喜!”

野人大驚,中斷了朗誦,抱緊了聖經,警惕的左右四顧,正要喊問的時候,突然感覺眼前的黑影一閃,就有一股無法抑制的麻痺讓他僵持在原地。

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落在他的左右,一人拖起他的半邊身子,飛躍而起。

……

十分鐘後,穿過大半個聖城,這兩個身影宛如無人之境,沿途的崗哨、暗探對兩人都視若無睹。

最後,野人被她們帶著,居然靠近了聖墓。

一條隱蔽的暗道就在聖墓的外圍,出口儼然是聖墓的核心區域。

野人必能沒有失去意識,一路驚駭的被帶進這重重禁地。

最後,就在聖墓的邊緣,立著一動婉約秀麗的庭院。

他被帶進了這座神秘的庭院,然後被扔進了一個潮溼陰暗的地牢,就再沒有人理會。

第二天是禮拜日,天色未明,從城市傳來的祈禱聲就像海浪般的沖刷進來,聖墓照常湧現了如水的聖光,聖光蔓延,正好將這座庭院覆蓋。

接著,他激動萬分的聽到了那個偉大的呼吸聲。

但緊跟著,他又聽到相對輕微的呼吸與之呼應。

兩個呼吸就像節拍似的,應和在一起。

他既驚恐又茫然,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直到夜晚,他被帶到薔薇大公爵的寶座前,聽坐在上面的人懶洋洋的說:“聖議會的那幫人狗急跳牆了,墳墓的那個東西最近被抽的太厲害……”

嗡的一聲,野人全身的毛髮都像是炸開了。

他感覺自己已經觸控到了真相,讓他痛苦、憤怒又絕望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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