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馬亮見到了胖子和素素的遺孤,惹了出來諾大風波的小姑娘。
她怯生生的抱著婦人的大腿,恨不得全身都藏在這條腿的後面,任憑婦人怎麼勸、怎麼說,都不肯出來見人。
怕生!
是的。
在這種情況的下長大,沒養殘就很不錯了。
但馬亮還是想好好看看她。
表現出一定的關愛和在乎,大多數的情況下,他的這種態度,能決定和左右她未來的際遇,甚至禍福。
婦人何嘗不知道這一點,於是就更加賣力的勸說。
但任憑她怎麼說,這孩子就是抱著她的大腿,怎麼也不肯出來見人。
“孩子還小,怕生也是情有可原!”
朱敏怕馬亮不耐煩,委婉的說道。
“你不要一直為難她!”,馬亮對婦人說,“還是說說你們以後的打算吧!”
這種孩子,越是在意,越是催促,她就越是害怕和窘迫,相反,如果不在意她,忽視她,又為她營造一種很寬鬆和平和的氣氛,她反而會自在一些。
只有當她適應了,覺得新認識人的不是什麼壞人,才會不那麼的抗拒。
索性就說說,關於她和這個婦人以後的打算和安排。
“真人恕罪,小姐她……”
“沒事兒,她還小!”馬亮笑著說:“接下來你和她打算怎麼辦?”
“全憑真人做主!”
“那我就做主了!”,馬亮沉吟了一下,果然發現從婦人身後探出來一雙怯生生的眼睛,看了他一下,就受驚般的縮了回去,“去柳城吧,那地方雖然小,但都是跟他父母熟悉的舊部,還有這位朱姐和胡兵……”
朱敏和胡兵連忙笑著點頭。
“他們兩人都是自己人,孩子交給她們都能放心……這些都好說,問題是你!”
婦人聞言噗通一聲跪下,帶著身後的小身板一個踉蹌,“真人,奴婢死也不要和小姐分開!”
馬亮的眉頭微皺,不悅的說:“不要動不動就死也活的,沒說要你跟她分開,只是問你的打算!”
“真人恕罪,奴婢一時情急……奴婢沒有打算,只想陪著小姐,撫養她長大,看著她成材,成為像真人這樣頂天立地的英雄,就心滿意足了!”
嘿!
馬亮有些牙酸。
她不是沒要求,而是長線投資,一直持有。
這麼一個婦人,一直呆在懵懂無知的孩子身邊,是不是很不妥!?
但她又沒有什麼錯處。
不僅沒錯,還大大的有功。
不說獎賞,至少也不應該罰她。
再說,她的心未必就是黑的,也許有她這麼一個全心全意的人在身邊,對孩子的未來更有好處呢?
罷了,罷了,不過是件小事兒!
馬亮想了想,點了點說:“那就這麼辦吧,你下去收拾收拾,等朱姐和胡兵離開的時候,隨同一起走。”
“是,謹遵真人之命!”
“再說說你的獎賞!”
“真人,奴婢盡的都是本分,不用什麼獎賞!”
“真的不用!?”
“真人就算真的要賞些什麼,那……都給小姐吧,小姐的身世可憐,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真人可以說無依無靠……”
“這句話說得不對!”,胡兵突然站了出來,說:“怎麼除了真人就無依無靠了,我和朱姐難道不是人,不是……”
婦人一聽就驚惶的連連擺手,說:“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朱敏狠狠的瞪了胡兵一眼,上前要把婦人攙扶起來,說:“你別怕,他就這麼個人,跟林旭那些人不一樣,嘴巴雖有時候不饒人,但心底還是不錯的,你保住了素素的孩子,就是我麒麟團的恩人,將來也不說為奴為婢的話,不如就讓這孩子認你當個義母,你撫養她,照顧她,拉扯她長大,將來讓她孝敬你,回報你這番付出!?”
“使不得,使不得,小姐什麼身份,奴婢什麼身份,使不得,使不得……”
“怎麼就使不得,你……”
“大人快別說了,小姐將來有遠大的前程,奴婢不能拖她的後腿……”
胡兵:“嘿,你們兩個,怎麼跟演電影似的?朱姐,既然她不願就算了,沒有強迫人家的道理!”
……
三人幾次三番,你來我往,室內熱鬧起來了,關注的焦點從那孩子身上挪開,時間不長,果然讓她活泛了起來。
她沒覺察到馬亮正暗自觀察她。
她還是站在婦人的身後,不過沒像之前那樣害怕了,正努力的聽這些個大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似乎和自己有關,但又聽不大懂,精緻而秀氣的眉頭就蹙了起來,像極了素素以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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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胖子和素素的血脈。
確認了這一點,馬亮不可避免的回想起她的父母。
那是一對不求上進的夫婦。
過的很簡單,但很快樂。
可惜……
小姑娘還沒有自己的名字,一直都是小姐小姐的渾叫著,馬亮趁她注意力被吸引的時候,閃現在她的身後,等她不經意間轉身,就輕柔的將她抱住!
這小小的身子僵了一瞬,就要掙扎。
馬亮的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眼睛射出柔和又慈愛的光芒,小聲說:“別出聲,我悄悄的帶你去見你的父母!”
也許是這眼神,也許是父母這兩個字,小姑娘停止了掙扎,被這個陌生的叔叔抱著,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室內。
來到外面,馬亮對她眨了眨眼睛,帶著她緩緩起飛。
半空中,小姑娘驚奇的瞪了眼睛,死死的抱緊馬亮的胳膊,看著越來越遠的地面,逐漸有一絲絲興奮和雀躍,並不見什麼害怕之色。
到底是胖子和素素的骨血,不是天生懦弱的人。
馬亮心中不乏安慰的想。
一路飛向墓園。
等到了地方,馬亮抱著她慢慢降落。
墓園還是老樣子,歷代城主知道忌諱,不會在這種小事兒上出現什麼紕漏。
胖子和素素合葬的墓穴也被大理的很好。
馬亮牽著兩人留在世上最後的骨血走到墓碑前,手撫摸著墓碑,然後指著上面的相片對小姑娘說:“瞧,這就是你的爸爸,這就是你的媽媽!”
“爸爸,媽媽……”,小姑娘第一次發出顫抖而稚嫩聲音,這聲音裡既有期盼又有茫然,更多還是濃濃的不解和失望。
這聲音讓馬亮的眼眶微微一熱,對墓碑嘆道:“胖子,素素,我帶你們的女兒來看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