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
外面還在歡慶，馬氏祠堂內卻一點喜慶的氣氛都沒有了。
馬亮的大伯一看往榮壽堂那邊打探訊息的人回來，顧不得矜持，迫不及待的站起來問。
來人搖了搖頭，說：“三哥（馬亮）還沒走，誰敢進去打擾？反正我不敢！”
“唉，你個沒用的東西！”，馬亮的三叔一跺腳，罵自家兒子一句，又眼巴巴的看向他的大哥。
大伯長吁一口氣，有些失神的坐下，良久才道：“不應該啊，平日身體停硬朗的一個人，怎麼說不好就不好了？”
“我就說，老人家經不起鬧騰，可你們偏要辦這個壽宴，這下好了吧，樂極生悲，這老人家要是有個不好，這一大家人可怎麼辦！？”
馬亮的一個早就出嫁了的姑姑坐在一旁抱怨的說。
本來，這地方是沒她的座位的，但人家的兒子爭氣，利用馬亮留下的“秘籍”和資源，已經是序列8資本家。
這些年來長袖善舞，算是充分發揮了資本家的特色，魔藥都消化了，已經在準備序列7的事兒。
這可能是馬亮之後，第一個成為施法者的“自家人”。
這位馬亮的大表哥也是乾脆，幾年前已經改隨母姓，這才讓他那一家能坐進這祠堂裡，堵住了裡裡外外不知道多少張嘴。
聽妹妹在哪抱怨，大伯也很後悔，但誰能想到平時很康健的一個人，到了這大喜的時刻，突然就出了狀況了呢？
“等等吧……”，馬亮的三叔說道，“對了，亮子的住處安排好了沒有，伺候的人，還有經用的東西……”
之前，曾站在老爺子身邊的那個少婦站起來回答說：“都安排好了，只是誰也不敢去招呼他啊！”
這話一說，滿祠堂的人大眼瞪小眼。
還是馬亮的三叔咳嗽一聲，說：“那就讓小可去，小可在他三叔面前有臉面，隨便讓她再打探一下她太爺爺的情況。”
馬小可的父親連忙站起來答應了，出了祠堂，回到自家那一房的庭院，在一堆作業書本中找到了馬小可。
馬小可的嘴撅的老高，她媽媽正在一旁教訓她：“……怎麼跟你說的？今天又是你出風頭，不知道裡裡外外多少人犯紅眼病，就盯在你身上，你還……”
“媽，我看到三叔回來，高興就喊了一嗓子，這又怎麼了！？”
“你那是喊了一嗓子？你從外院跑進裡院，一路又喊又跳，只差沒飛起來了，你是只喊了一嗓子？”
“人家那是高興嘛！”
“就你高興，別人就不高興？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出頭，別惹眼……上次，要不是你太爺爺攔著，他們就要公議，把你的水晶奪走了！”
“水晶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看把你能的，長輩發話你敢忤逆？有的是辦法收拾你，你可學乖點吧，別讓我整天跟著你操不完的心……”
聽到這裡，馬小可的父親在門簾外咳嗽一聲。
掀開門簾走了進去，母女兩人已經端肅了面容，站起來跟他行禮。
明明是至親的三人，此時卻有些生份和古怪。
間隙就出在馬小可新降世的那個弟弟身上。
是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剛滿週歲。
要說眼下這世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人心不古，偏偏每個人都要向“古”！
明明是秩序崩壞，偏偏缺什麼就苛求什麼。
古法、古裝、古禮、古風古俗……
通通都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特別是在那些站穩了腳跟的大家族，特別的上心，並一力推行。
為何！？
這裡面有現實的因素，也有實際的追求。
現實的因素是，秩序崩壞，大爭紛亂之世，需要一種秩序來規範和約束人們的行為舉止，以前的那套行不通了，現行的又沒有一套普遍認同的辦法，那就只能從根兒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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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根兒就是大家身上的都有的文化烙印和基因。
實際的追求就更不用說了。
在個人武力，個人擁有的資源、地位、權勢和影響，全面凸顯和重要的今天，一個人能撐起整個家族，能為所有的家族成員撐起一片天空，這個人是如此的重要，幾乎所有的希望和未來都寄託在他的身上。
他自然在家族中享有莫大的權威。
怎樣凸顯這種權威？
自然是封建式大家長的地位。
作為一個封建式大家長，理應得到最好的對待。
還有什麼比古法、古禮，更能凸顯這種逢迎和對待的？
沒有了。
娶妻、納妾那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但娶了妻、納了妾，生了孩子，加上僕役，還有僕役的一大家子，人口多了，怎麼管理！？
自然還是古法。
……
小小的一個馬氏莊園，看得見的、看不得見，裡面的說頭多了。
馬小可的三口之家早就變了，變成了七口之家，莫名其妙的多了幾個小媽，多了幾個比陌生人還不如的弟弟妹妹。
大宅院、大宅門的政治和鬥爭悄然興起，圍繞一個男人，還有這個男人帶來的富足與安定的日子，女人和女人們的孩子，沒有不被捲入其中的。
哪怕是極其特殊的馬小可，一日嚴過一日的規矩，也讓她“懂事”了不少。
馬小可的父親有些複雜的看著自己的閨女，曾經貼心的小棉襖，現在也不貼心了，進門這麼久，就喊了一聲爹爹，然後就跟木偶似的站在那。
貌似恭敬，實則疏離。
“……你去榮壽堂一趟，看看你三叔，問問他需要些什麼，再看看你太爺爺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叫個醫生……”
“不成！”
馬小可的父親還沒說完，母親就抬起頭，斷然否決。
馬小可的父親眉頭一皺，問：“怎麼？”
“小可身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你還給她找事兒……”
“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一大家子骨肉，誰還能害你不成？”
馬小可的母親聽了冷笑，拉過馬小可不語。
“……你是在怪我那天在祠堂，不為你們母子出頭嘍？”
“不敢，二老爺如今也是有兒子的人了，自然要為一大家子人考慮！”
“你！？”
馬小可的父親氣急，最後一甩衣袖說：“這可是大伯吩咐的，你們去不去，隨你！”
說完，就一掀門簾，氣沖沖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