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哥哥……”

江長安腦海突然轟然炸裂開,千萬痛楚匯聚心頭,心臟像是被剜去了最溫柔的一塊。

然而這股呼喊轉瞬即逝,好似剛剛撥攏雲天見月明沒片刻就又蒙上一團迷霧,他竟想不起這道聲音從何而來,卻感覺已經迴盪了數十萬年,相識了數十萬年。

“客官?”女子輕聲呼喚。

他急忙回神伸手朝玉碗接去,卻才發現軀體竟生生從中穿過,無法觸及。

江長安這才發現,女子的眼神從始至終也沒放在他的臉上,而是穿過他看向了身後人。

“這是怎麼回事?”眼前所有人好像都和他沒有關係,所有人和妖魔都看不到他,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在回顧著曾經發生過的種種。

走馬燈?難道我真的死了?這是回顧一生所為?疑惑之際,他身後的人走上前來,此人面容普通到了極點,身上鮮血淋漓,一臉病態蒼白,對這玉碗中的湯水充滿了抗拒。

“這是……我?”江長安難以相信,心神一陣悸動。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前世被車撞死之後來到此處,眼前的人正是曾經的自己!

可還沒想到後面發生了什麼,就是一陣頭疼欲裂。

“我不喝!”

啪!

病態男子將碗狠狠摔在地上,香甜可口未曾入喉的湯水濺的遍地都是,倉皇之下,慌不擇路地朝橋上奔跑過去。

遊走在彼岸花海中的地獄惡犬嘶聲狂吠,上百頭地獄惡犬一同飛箭般奔襲過去,眼看就要把他碎屍萬段!

可忽有一陣涼爽清風吹拂,世間一切魔物都滌盪淨滅,不復存在,正不停奮勇衝殺而來的千萬頭地獄惡犬全部抱頭鼠竄,所有手執金鞭的陰兵無不匍匐在地,恭迎著什麼人的到來。

江長安心裡打鼓,臉上神色比之橋上那個曾經病態的自己好不了多少,艱澀地咽了口唾沫。

橋中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

雪白錦袍的白髮男人,不過三十出頭,白髮披肩散著未曾束起。

天色昏暗,仗著自身不過是一道虛幻看客,江長安毫不忌憚地越走越近,步子緩慢而謹慎,一步,兩步,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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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走得多近,都始終無法看清此人的樣貌,只能看到模糊的五官,端正的身形,中年男人緩緩開口:“天殘之軀,每世都活不過二十歲,是也不是?”

他的聲音說不上難聽,但絕談不上好聽,沒有一點磁性,有些沙啞低沉,像是每日受盡煙燻的煙嗓。

“你……你是誰?”病態男子問道。

“你無需知曉我的身份,只需知道我是來幫你的。”白髮男子冷冷說罷,從懷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八角銅鏡放在他面前,不待對方疑惑,輕輕一點,銅鏡立馬化成一道銀光沒入了他的眉心。

“神府鏡!”江長安驚喝,這才發現脫口而出的三字如此陌生又熟悉。

就在病態男子還在驚詫這玄奇一幕的時候,中年男子已消失在了眼前。

病態男子不敢逗留,繼續前行,江長安緊隨其後,好在一路上暢通無阻,又繞過一座奇偉峰巒,忽見有亮光,兩人閃身沒入。

“這又是到了哪兒?”江長安自言自語,耀眼的光芒讓他睜不開眼睛。

耳邊充滿了喧鬧的集市叫賣聲,映入眼簾的是一派銀裝素裹,黑白分明的新天地,黑瓦白牆,亭臺樓閣數之不盡,街道上車水馬龍,擁擠而繁華。

“江州?這是江州!”他弄不明白心底的喜從何來,卻又一種預感,在這裡他會找到自己的身份,來歷。

面前一座三面黃山鶴立雞群的府邸,門上牌匾寫著大大的“江府”二字。

江長安緩緩步入,四下觀望,整個江府張燈結綵,宴請賓客,上到隱世的白髮高人,下到街頭的無良神棍,都暗暗盤算著如何趁著道賀討上幾兩紅錢。

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名為“雪苑”的庭院門前,只見上百名下人急匆匆地奔忙來去,像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剛走入內院,就

聽一聲嬰兒的啼哭!

“嗚哇啊!——”

產婆激動的奔出房門大喊——

“生了生了!是個公子!江家小公子!恭喜江家主,母子平安,天佑江州。”

景和十一年,江州最大的世家江家迎來一件大喜事,大紈絝江天道又得一子。

今日的江州異常熱鬧,最大的世家,江家的小公子出生了,這都已經是第四個孩子,第三個兒子。

一時間各方來賀,流水宴席十日不散,盛古神州三大國諸小國各方勢力以及皇室王侯不遠萬里而來,坐著各種蠻獸珍禽落在江家。

江長安走入房間,房間裡樸素雅緻,但從那垂下來的水晶珠簾和床頭華麗的織錦,依舊難掩其華貴真貌。

“讓老夫來看看我的乖孫兒……”老家主江釋空排著褶子的臉上笑得最為歡快。

躺在床上被圍成一圈的美婦人露出淺淺笑意,蒼白臉色上除了汗珠就是慈愛。

陪在床前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緊緊握著她的雙手,一拋往日的姿態慵懶,俊朗的臉上此刻也笑得像個傻子:“苦了你了……”

司雪衣搖了搖頭,笑呵呵的盯著襁褓中的嬰兒,眼中的溫柔世間罕有。

四目對望,江長安站在一旁看得愣了,心中莫名有些傷感。

誰料她笑著笑著竟哭了,眼珠打在襁褓嬰兒的臉上。

漸漸地,司雪衣哭的更兇,聞之心碎。

江長安心裡隱隱有怒火,不管為何,讓這個女人哭的無論是誰,都該死!

江天道輕輕拍了兩下她的手背,像是把一個大男人的柔情全融入到對她說的話裡:“放心,天殘之軀又如何,咱兒子一定會好好的……”

江長安站在一旁神色黯然,心中失去的記憶像是一片片重新找了回來,但是他還是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誰?姓什麼?叫什麼?從何來?往哪兒去?

沒來及繼續傷感,眼前忽然換了天地,楊柳依依,波光粼粼,已然來到了風月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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