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公子回來了,無數人奔走相告,甚至有的小孩子在街道上肆無忌憚地叫喊著這個訊息,沒待喊上兩聲又被父母趕緊拉扯回家緊鎖上了房門。

對這個訊息最為激動的除了江家人就應該要數幾個花樓的窯姐兒,打扮得花枝招展翹首以盼,而一些剛入行當還不熟悉的少女則不清楚這四公子是何許人也?只好擠成堆兒湊到了一起細細聆聽姐姐們分說那些關於四公子的傳言,這其中樂趣,自是不便對外人道也。

茶館巷口,隨處可見扎堆的人們在討論,江長安為兄報仇、重創九皇子夏己的訊息早在半年前就傳遍了江州,從那兒起眾人對這位四公子便又有了新的認知。

江四公子一時間成了整個江州城關注的焦點,無論誰都知道他早被江府一紙家書逐出了江府,自此不再算是江家人,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難不成還要恬不知恥地踏進這江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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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的萬興樓裡,江長安坐在堂中,一眾公子盟成員恭敬地立在門外,應君帥的命令,所有的人都站在酒樓周圍,不可擋住大門阻撓了生意。

萬興樓裡原本有些客人大肆攀談互相吹噓,自從他坐在這裡,頓時雅雀無聲,每個人低頭只管吃飯,就連呼吸聲都淺淡了幾分,時不時地瞟眼小心打量著這邊新鮮情況。

“菜來嘍!”郭芸端著菜盤,將一盤盤菜規整地放在桌上,今日的她格外開心,整個桌子上擺滿了飯菜,琳琅滿目。更多的是江長安特地要的甜點,笨丫頭若若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抓了串糖葫蘆,一手捏了塊剛剛炸出鍋的酥黃南瓜甜餅,大快朵頤,眼眉都甜得彎成兩道月牙。

“芸娘,夠吃的了,芸娘的手藝這麼出眾,我非要撐死在這兒不可。”江長安笑道。

“你呀,嘴巴總是這樣甜,怪不得這次想吃這麼多的甜品,吃不完就一道菜嘗一口,後面還有……”郭芸的臉上還殘留著沒擦乾淨的淚痕,喜極而泣。

她首先想的並非是他真的為兄報了大仇,而是想那皇宮就如龍潭虎穴,這個過程中,他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委屈。她一邊說著,又忙著跑到後廚去了。

吃飽喝足,也與芸娘敘了半天的老話,江長安走出了萬興樓。

風月湖畔,柳枝依依,風雪中,枝葉上竟也生出了幾粒嫩芽,在寒梅的烘托中總算是有了些復甦的綠意。

公輸暮雲被撈上了岸,其餘十數名打手家奴還在水裡拍著水花,凍得半死不活。

公輸暮雲蜷縮在青石板上,全身上下都被冰水浸泡得溼透,兩排牙齒不停打架,一張本就歪扭的臉龐凍得更加紫青可怖,在看到江長安時,眼中兇狠像兇狠的惡狼:“你……你小子究竟……是誰?我告訴你……我公輸暮雲不會放過你!還有柳朝聖,操你娘的,我公輸家真是和公子盟撕破了臉面,大不了魚死網破,你們都得死!”

江長安只是像看一條落水狗一樣看了他一眼,便問向柳朝聖:“你是地頭蛇,怎麼還會有人在你的地盤上這麼招搖過市?欺男霸女,看來公輸公子這種事情沒有少做,江州寒冷,但從前至少也算安靜,如今怎麼混進來了這種雜碎?”

柳朝聖急忙躬身,解釋道:“稟君帥,並非屬下不知曉這些,只是……只是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江長安笑道,“你是在承認自己無能了?”

“屬下……屬下並非此此意,近半年來,許多世家紛紛擠入江州,更有不少民眾受其所累,但卻始終敢怒不敢言,屬下本想插手,可這公輸家背後的人,卻讓屬下無可奈何。”

“也就是說他們能夠擠入江州全是靠著背後的人撐腰了?”江長安問道,“自從二十多年前,江州早就定下了不許外族入住的規矩,沒有江府點頭,誰也不能私入,二十年至今一直平安無事,沒想打規矩壞在了我這一輩兒。公輸家,誰同意的?”

“是……是二公子。”柳朝聖道,“不止如此,還有昔日的洪家,也受了二公子的恩惠幫助,屬下未曾如此拿到西江月,請君帥責罰。”

“江笑儒。”江長安語氣陡轉寒意。

聽到這名字,公輸暮雲臉上突然生出了生機,狂笑不止:“怎麼樣?小子怕了吧!這江笑儒你知道是誰麼?江府的二少爺,你公子盟就算再厲害又如何能匹敵藏龍臥虎的江府?與江府比起來,你公子盟屁都不算!公輸家可是有江二公子作保,要是我出了一點事情,你覺得江二公子會將你怎麼樣?小子!識相的就趕緊將爺爺放了,再跪下磕幾個響頭,爺爺心情一好說不定就會當做這事沒發生過……”

江長安長嘆了口氣:“他的腦子還是不夠清醒,你幫幫他。”

“屬下明白。”

“另外,我要知曉這段時間所有進駐江州的家族,這段時間他們做過哪些事?哪些是好事?哪些又是壞事?把這些統統調查清楚,民生哀起,怨聲載道,江家不管,我管!”

“是。”

眼看江長安與陸清寒一步步離開,公輸暮雲冷喝道:“你管!你算是什麼東西!就憑你也想去管江家決定的事情?!痴心妄想!可笑!”

柳朝鳳又一次蹲下身子,淡淡說道:“看來你還是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哼,嚇唬誰?我看你是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才對吧?你那個君帥再厲害又如何能與江笑儒匹敵?在江家面前就是彈指即滅,不值一提!”

柳朝聖笑了,那張奸猾的臉龐笑得如毒蛇:“不錯,公子盟在江府面前不算什麼,但你怎麼就不用你的豬腦子想一想——公子盟是如何能夠在江府的眼皮下存活至今的?”

公輸暮雲臉色惶然愣住,對啊,公子盟能夠堂而皇之地在江家眼皮子底下成長至今,正常而言江家早就該拔掉了這根釘子,但是江府以及其餘幾大世家都是默不作聲,像是默許一樣任由其自由生長。

正當他苦思冥想之際,柳朝聖的話猶如當頭一棒重擊:“連三歲孩子都知曉‘江長安’三字,你就沒聽說過?他做紈絝的時候,你還只是個拿尿活泥巴的孩子!”

“江長安……”公輸暮雲面若死灰,“江家四公子……江長安!”

柳朝聖笑著問道:“你說江二公子會將他怎麼樣?”

“無……無可奈何。”公輸暮雲想哭。

這麼長時間,遭遇這些新搬來的世家冷眼,柳朝聖心中也生著一把怒火,但是面對江笑儒始終敢怒不敢言,他沒有資格更沒有實力去和江家叫板。眼下不同,新的局面就要拉開,他一把扯住公輸暮雲的頭髮,像拉扯一條死狗一樣抬起他的臉,讓他面向那道漸行漸遠的白衣背影,冷冷道:“看清楚了,這個人,是江州未來的主人!他回來了!”

……

柳朝聖安排的住所距離萬興樓不遠,就是隔條街道的距離,一處位於鬧市卻別具一格的院落,進進出出另有幾個別院,僕從侍女一應俱全,裝飾雖比不上皇宮聖殿,但也堪華麗二字。

院中修建了有八角涼亭,池塘石橋,荷葉浮燈,點點梅花錯落散佈,幾間寬敞的屋子,其中生活起居必備的物件應有盡有。

門前兩頭陣符刻畫的石麒麟,意喻祥瑞,紅漆大門上端裝裱著一個偌大牌匾,金漆描燙三個斗大的金字——逸仙府。

江長安剛走進去,才見陸清寒猶豫在外面,站定原地一動不動,目光溫馨地看著他。

江長安微微一笑,又跨回了門外,站她身旁:“把手伸過來。”

她聽話得將皓腕伸出長袖,輕輕抬著手指,接著被江長安攥在手心,他笑道:“一步,桃花開。”

陸清寒跟著他口中輕語跨出一步。

“二步,梨花開。”

她手心攥出了細汗,深呼幾口長氣,抬眼看他,鼓起勇氣踏出第二步。

“三步,結蓮子。”

她再跨一步,眼下已到了門檻,只剩最後一步,便是悖逆道法長生,與過往的追求完全隔斷,這一步,竟比當年跨過火龕,行拜九百九十九個跪拜大禮還要費力,還要勞神,還要承受更大的壓力。

江長安攥緊了她的手掌,凝視著她的眸子,笑道:“陸聖女,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入得此門,這一生一世,可是與我再也撇不乾淨了……”

陸清寒放鬆地笑了一下,將他的大手抓地更牢,袖口中一道紅色靈動飛出,將兩人手腕完全拴在一起,想要分也分不開了。

江長安朗聲道:“既入我家門,便是我家人,四步,吉祥如意入門來。”

這一步,陸聖女咬牙閉目跨過門檻,那道慵懶的嗓音便在耳邊說道:

“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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