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些藥材是不是很珍貴啊?毀在弟子手裡太過可惜,不如……不如就由師父親自來吧,弟子就在一旁看著就行。”江忘依依不捨得望著那團紫火。

江長安道:“看的再多,不動手就和紙上談兵沒有區別,你不是想要學端火嗎?今日,就拿這上古靈藥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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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上古靈藥練手!

周圍的人恨不得一擁而上,將這個天殺的敗家子給亂掌拍死!

江忘試了幾試都已失敗告終,眼神黯淡,失落道:“師父,弟子……”

江長安俯身笑道:“怎麼了……”

“師父,弟子……弟子恐怕要讓師父失望了……弟子還是緊張……”江忘低頭道。自小在街頭流浪,就算是進入青蓮宗煉丹最多也只經歷過五六百人的場面,何時見到今日鑄甲院四面牆壁被圍得水洩不通,足有上千人的境況?

江長安笑道:“那你就把周圍的這些人當做是你的師兄弟,把這裡當做是青蓮宗,現在師父在,宗主也在,你還在怕什麼?”

“可是……”江忘欲言又止,那些嘲笑讓他又想起了在街角乞討時的樣子,他們的眼神輕蔑嘲弄,像是在看牲畜。

尤其是黎川的鷹唳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人,不說話,卻比千言萬語都要傷人。

他的眼神正在黯淡,江長安一隻手放在了他肩上,道:“有時候人們嘲笑你,並非你做的不好,而是因為你做的比他們好。那些嘲笑你的,你就當他們是猴子——不敢渡河,卻只敢站在對岸嘲弄渡河人的猴子。”

江長安喃喃細語,眼神卻不停在周圍每一個譏笑之人身上流轉,他的聲音沒有刻意降低,反而洪亮得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每一個正在嘲諷的弟子臉色一愕,都變得怪異難看。

黎川怎會聽不出話中所指?但在他眼中,江長安已被他自動神話成了心計深沉之人,心裡冷酷道:“此子還是刻意激怒我?妄想!任他如何說,老夫自是巋然不動,令他有力無處招架,陣腳自亂!”

“江執事不愧是江執事,還講起了無用的大道理來……”黎川冷笑道,哪知江長安絲毫未睬他,繼續諄諄教導:“至於那些連自己不如別人都不敢承認,反而兀自得意的人,你就不要當他們是猴子。”

“任你如何指桑罵槐,老夫就是不動聲色。”黎川面無表情。

“師父,不是猴子?那是什麼?”

“是連猴子也不如的馬。”

“徒兒不解,不如猴子的為何是馬?因萬人騎乘嗎?”

黎川眼角有些顫抖:“平心,忍耐……”  江長安輕輕搖頭:“師父說的馬可不同尋常,它們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叫‘草泥馬’。”

“忍住!”黎川臉變得抽搐。

江長安笑道:“他嘲笑你的時候,你就望著他,不停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心中就舒坦的很,不信?那你現在就試試,來,看著黎院主……”

“呃啊!”黎川一腳踢碎腳下石磚,怒吼一聲,大喝道:“江逸仙,你他媽欺人太甚!”

江長安一攤手,模仿著黎川方才的口吻道:“黎院主,為了弟子的未來考慮你就稍稍犧牲一下嘍,整個參天院都會將你今日做出的犧牲記在心底,來江忘,給黎院主打個招呼:草泥……”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白穹和胡萊兩人笑得早就直不起腰,捧著肚子道:“先生還是和原來一樣,這個黎川遇到他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運,哈哈哈……”

蘇尚君嫣然一笑,愁眉舒展,這個無賴永遠都是不肯吃虧,被拿去多少,就非要十倍討回來,少一分一毫一釐都是不行!

黎川怒不可遏,就算自己不是此子對手,也要駁回幾分氣勢。

情勢緊繃之時,好在北煙客及時站了出來:“院主何故大發雷霆呢?目前最重要的是看一看江長安能不能煉出這救命神藥,倘若江執事自知煉不出而特地惹怒院主,動起手來後江執事反而將杜院主的死怪罪在院主的身上,江執事反而撇的一身乾淨。”

北煙客最為清楚,眼前這個桃花眼的妖孽連擁有洞墟之力的女尊者都戰敗,黎川怎會是對手?不加阻攔事情只會更加難以處置。倒不如賣江長安一個人情,將此事大化小小化無,待得他日尋得機會再好好羞辱他一番!

黎川聞言頓時冷靜,有北煙客搭好的臺階,借坡下驢,道:“不錯,江執事與其這這裡做口舌之爭,倒不如趕快煉出丹藥!”

北煙客附和笑道:“江執事,你覺得呢?”

江長安:“來,江忘,看著那個那個拿扇子的,‘草泥馬’同樣跟著為師來一遍,統一嘴型,預備走——”

北煙客:“……”

場面漸漸穩定,這段小鬧劇也讓江忘完全放鬆下來,照著江長安所教的,靜心凝神。

接著,他把藥材有條不紊地一株株放進爐鼎,掌控紫火,一陣陣藥香彌散在院落中,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抽了抽鼻子,直覺得這股香味沁人心脾,吸入一口真個身體都酥軟了不少。

白穹笑道:“沒有想到江忘這小子平日說話靦腆內向,煉丹時候卻已有幾分宗師風姿。”

胡萊也替他高興,眼眶泛紅:“誰說不是,院中分發出的藥草在他手裡都不夠用,自宗門解禁之後,他就整日往山下跑,每回回來捧著一捧藥草,身上哪怕被妖獸咬得鮮血淋漓,只要藥還在,他就能笑得像個傻子。這麼多的努力不就是在今日想告訴先生——先生當年在嬴州救下的小叫花,沒救錯!”

香氣越來越濃烈,周圍的聲音也越來越嘈雜。

此刻,江忘的整個世界都是乾淨的,只看得到紫色豔麗的爐火和香味撲鼻的丹藥雛形。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江忘眼色猛然一正,指尖翻挑爐鼎蓋蓋在鼎上——封爐!

每個人都在心繫著結果如何,江長安與孔婧琳也不例外。

江忘喘著濁氣,輕輕翻開鼎蓋——

“嗤!”,一陣颶風從鼎爐狂湧而出,紅光灼熱充滿了庭院。

風停,光散,只留下江忘手心一枚赤紅色的丹藥,香味氤氳繚繞。

“七品!七品上等丹藥……”一陣陣驚呼更迭而起。

丹荷院眾人神色複雜,無論這藥能不能救活杜衡,丹荷院自認沒有能在這個年紀煉出七品上等丹藥的人。

北煙客輕哼道:“七品丹?七品丹又如何?江先生以為單單就憑藉一枚七品丹能夠醫治好杜院主的病?”

江長安接過丹藥,笑道:“當然不能。”

一語驚人,儘管北煙客與黎川猜到了答案也沒有想到江長安竟然能夠承認得如此坦然。

這次孔婧琳也無法鎮定:“江先生,您方才不是說找到了法子……”

江長安笑道:“孔天監放心,我既然答應了救杜院主,一定不會食言。”

他面向眾人:“諸位,七品丹固然不足以救杜院主的性命,可再繼續走一步,將這枚七品丹變成四品丹,一切都不同了。”

靜,所有人的表情突然靜住,而後猛地爆發出炸裂似的狂笑。

“哎呦真是笑死我了,我沒有聽錯吧,七品變四品,這小子怎麼便,用嘴變?哈哈……”

“哈哈哈,說的輕巧,七品與四品之間可是差了好幾十年的資歷,他憑什麼?”

丹荷院弟子鬧作了一團,像是聽到了有史以來最好笑的笑話,都笑出了眼淚。

江長安也在笑,只不過他是在笑人。

北煙客譏笑道:“江執事,你若是在成丹封爐前說這句話尚可,但如今說不覺得太遲了嗎?木已成舟,你如何將它從七品變成四品?”

江長安淺淺笑著,道:“所以我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鍛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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