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人縮回脖子,更加想不明白。

只有掌櫃的知道,四年前那個少年就是拿了一個普通的石頭刻了一副一模一樣的圖案,在大會上對著所有江家產業的掌櫃說道:“本公子不喜歡帶銀子,所以以後你們只要見到帶有這樣圖案的石頭,就必須予以最好的待遇,誰若不照做,本公子就扒了他的皮點天燈!”

或許是童言無忌,年少無知,但沒有人敢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掌櫃收起石頭,說道:“張醫師,還要勞煩你陪這位公子走一趟了。”

張醫師點了點頭,醫箱也已經收拾完畢,準備出發。

三千兩的醫師……陪我走一趟?!方固不敢相信眼前一幕,或許說他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江長安很不簡單,現在他對江長安的感激更盛。

那位喬老爺哪還坐的住,直接從椅子上跳下來,怒吼道:“苗掌櫃,你當我喬某是什麼,大爺有的是錢,只要大爺想,足以輕鬆的買下你整個妙醫軒!”

苗掌櫃臉刷的一下沉了下來,冷冷說道:“喬遷安,你可想好了,喬家若是覺得自己有實力與江州江家鬥上一斗還請自便!”

喬老爺這才想起妙醫軒背後的江州,支吾半天只得憤憤不平地含恨離去。

送走了方固與張醫師。苗掌櫃快速跑到後院,來不及擦掉臉上細密汗珠,提筆草草寫下幾字:“疑發現四公子蹤跡!”

之後又由速度著稱的信鷂加急送去。

第二天一大早,長老院中頗不平靜,這一切都因為天矇矇亮的時候,山下來了一人,一個說要應職先生的人。

劉雄神色淡漠,但還是能看出情緒有些憤怒。

第三天!

真的就像江長安說的,第三天的時候來了位先生,這個像是絆腳石一樣讓劉雄恨之入骨的年輕人好似掌控了一切。

三天的賭局他輸了,接下來就不得不答應讓蘇尚君任職白衣書院的修靈先生,從根本上說他沒有損失什麼,但是卻輸掉了一口氣,尤其對手是這個讓他抓狂的年輕人。

“手下人來報說這位先生已經到了會場上,不出意外的話就會被蘇尚君任職為玄字書院的先生,甚至過些日子還有可能接替溫初遠院主的位置。江長安肯定咬著這件事不放,那樣的話玄字書院和黃字書院都會再重回蘇尚君的掌控之中。爹,這下可如何是好啊?”

劉文獻焦急道:“要不是溫初遠這個蠢貨,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行了,如今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劉雄低眉冷冷道:“老夫倒要看一看,是怎樣的一個人,有膽子做這個先生!”

和江長安參與先生選拔時的流程不同,這一次是直接在面積廣闊的武會場上完成。

此時的會場周圍擠得滴水不漏,但大多是玄黃兩個書院的弟子,黑白相間的衣物對比突出。

身穿黑衣的一眾弟子除了洪叔磊及幾個不學無術的弟子,基本都來看一看這位未來的先生長得什麼樣子。

從頭到腳都是白衣的黃字書院弟子則是為他們的江先生而來,無一缺席。

相識多日,他們發現這位江先生並不像是其他先生那樣只懂得墨守成規,他敢於打破禁錮,更重要的是每一次有江先生在的場合,都不乏有意思的事情發生。

兩門書院弟子的目的雖不相同,但心中也有一絲攀比的慾望,想要一探究竟來的這位先生比之江長安如何?

劉雄和劉文獻匆匆趕到會場,遠遠就看到江長安和蘇尚君以及各院的院主都早已相繼到場,除了熟悉之人外,場中站著一個禿頭中年男子。

“想來這位一表人才的就是剛來的先生吧?”劉雄笑著問道,“不知如何稱呼?”

話音未落,就見劉文獻站出來怒吼道:“姓方的!原來是你小子!”

眾人聞言紛紛側目,納悶這劉大公子怎麼會認識這個剛來的先生的?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曾受劉文獻秘密指使除掉江長安的方固。

昨天帶著那位張神醫回家之後,不消半個時辰就診出了病因,對症下藥,半個月後就能夠痊癒。這讓方固更加感激江長安,便尋著青蓮宗上來以行報恩,誰知江長安又將他介紹給宗主,並給了他重新再做先生的機會。

還能繼續教書育人,這一切對他來說就像做夢一樣,對江長安的感激更加難以表述。

之前方固已經仔細聽江長安交代好了一切說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面對劉文獻的忽然挑釁,方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道:“這位想必就是劉公子吧?咱們見過?”

“你給我裝!”劉文獻心裡更加窩火,他私自計劃的刺殺之事敗露之後,回去被劉雄狠狠地罵了一頓,臉上捱得一巴掌至今都還隱隱作痛,大怒道:“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那老不死的老孃住在哪兒,一旦讓我查出來,我讓你們一家都不好活!”

劉文獻話剛說完,啪地巨響,一個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爹……”劉文獻捂著臉發楞道。

“混賬東西,胡言亂語!”劉雄恨鐵不成鋼道。

只不過幾個瞬間他就明白過來整個事端,也明白過來這個方固就是那個曾派去殺江長安的人。

但劉文獻的錯誤就在於他說了出來,而且是當著江長安及蘇尚君的面兒說了出來!

“蠢貨!”劉雄暗暗罵道。

方固一頭霧水地看了看江長安,見其笑容玩味,便明白了這個老者就是江長安事先給他說的大長老劉雄。當即行禮,工整道:“在下方固,見過大長老,只是不知令公子是不是看錯了眼,將在下錯看成了某個有過恩怨瓜葛的人?”

劉雄心裡陰鬱,臉上偏是還要裝出一副笑呵呵的模樣,道:“還請方先生不要介意……”

蘇尚君看的雲裡霧裡,但可以確定劉文獻一定和方固有什麼過節,淡淡笑著說道:“叔父來了,剛巧方先生完成了所有的測試,按照道理來說,以後方先生就是玄字書院的御靈先生。叔父可有什麼意見?”

“既然宗主已經決定,方先生也順利透過了所有測試,老夫沒什麼好說的。”劉雄笑道。

蘇尚君笑道:“那好,我宣佈從今後方固便是玄字書院的御靈先生。既然是青蓮宗的先生,那就理當住進我青蓮宗,方先生,就趁今日也將令堂請過來吧,青蓮宗雖然勢微,但還沒出過先生家室無故遇害的事情!”

前半句是說給在場所有先生及弟子聽得,後半句則是說給劉文獻!

劉雄身後的劉文獻像是發了瘋的獅子,要不是劉雄在場,早就撲了上去。

他就算再傻也明白,從今後只要方固和他老孃一直待在青蓮宗,自己就不能對二人下手。

甚至兩個人出現什麼其他意外,蘇尚君也會賴到他的身上。

“多謝宗主。”方固明白過來蘇尚君的意圖,感激道。

一旁江長安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大長老可記得三天前的賭約,今天剛好是第三天,大長老不會言而無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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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先生這是說的哪裡話,青蓮宗若常有像方先生這樣的人前來,那老夫就算天天輸也值了,哈哈……”劉雄咬著牙根大笑道,所有的憤恨此刻都被壓在心底,不形與色。

江長安,就算老夫輸了賭局,也要贏口氣度!

“果真是老狐狸!”江長安心下苦笑道。果然,劉雄這幾句話當即讓幾個不明真假的弟子對其刮目相看。

劉雄說罷便帶著怒不可遏的劉文獻悄悄退出了眾人視線,回了長老院。

“先生,你剛才說的和大長老訂的是什麼賭約啊?”胡胖子湊著腦袋問道。

一眾弟子也好奇的走近。

江長安看了看蘇尚君,後者微微點了點頭。江長安指著蘇尚君笑道:“現在就由我與你們隆重介紹,這位就是你們以後的修靈導師。”

安靜……

一群人像是沒有聽到江長安所言,有的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哦。”

胡萊不以為意道:“先生您別開玩笑了,宗主會當我們白衣書院的先生?”

隨後一眾弟子跟著附和。

終於蘇尚君開口,飽含磁性的聲音如一汪春水,帶來無盡希望:“江先生說的不錯,從今天開始,一直到找到新的先生為止,期間由我來教授你們的修靈武鬥之術。”

“這真的!”

“竟然是真的!”

“宗主要成我們的修靈先生了!”

聽到親口承認,臺下轟地沸騰起來,宗主做先生,別說見了,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蘇尚君那可是永珍境的實力,比江先生的靈海境都要高上一籌,有她教習自然是沒話說。

“江先生真的找來修靈先生了,沒有騙我們!”

“宗主親自授課,這說出去太他媽有面兒了!”

“江先生威武!”

弟子們隨之也明白要不是江長安,這件事根本不可能,對這位年輕先生更加崇敬佩服。

一群黑衣的玄字書院弟子則分不清羨慕嫉妒,從前幾度嘲笑白衣書院沒有修靈先生這件事,現在回想起來與抽自己嘴巴無異。

方固走到江長安面前,撓了撓後腦勺,憨笑道:“安哥,謝謝你,要不是你,俺娘恐怕……”

江長安笑道:“方先生,你現在可是先生了,再說你本來就比我大不少,安哥兩字我可是承受不起啊。”

“你救了俺娘,俺方固雖說有時候犯渾,但也知道滴水之恩湧泉報之的道理,俺認定了,以後就叫你安哥,俺還是喜歡你叫我禿子,先生兩個字總顯得生分……”

“好,禿子。”江長安笑道。

站在一旁的蘇尚君嘴角微微一笑,她不知道兩個人是怎樣認識的,也不想知道,她只需要知道江長安說這個人可靠,就是可靠,這是一種盲目的信任,就像宋道齡對她說江長安很可靠一樣。

蘇尚君很清楚這種盲目的信任很危險,但是有時,總能帶來最安全的人。

……

轉眼間又過了幾天,這天早上天還沒亮,妙醫軒掌櫃苗先宗讓幾個夥計照看店面,自己則帶著幾個人拉著幾大車的大紅木箱子來到了青蓮宗。

江長安打了一夜的坐,舒了個懶腰,還沒開門就聽到屋外嘰嘰喳喳的聲音嘈雜。

苗先宗在外面已經站了有半個時辰,一眾各院的弟子離大老遠瞅著,都想弄明白這人什麼來頭,為何要來找江先生?但一個個又不敢上去詢問,只好慢慢觀察。

“吱——”

老舊木門吱呀的被從裡拉開,江長安疲累的打哈欠道:“誰呀,這麼吵。”

“公子,您受苦了,小人特地來接公子回去。”苗先宗行禮道,心中暗喜,找到江四公子已經算是大功一件,倘若是再能勸說回江州,那這可又是立了一件奇功。

苗先宗聲淚俱下,像是親爹走丟了一樣嘟囔了一大堆,江長安揉了揉雙眼,問道:“你誰啊?”

“屬下妙醫軒的苗先宗,聽聞公子在這,特地前來探看,不知公子過的如何?”苗先宗看著面前破舊不堪,風一吹就倒的茅草屋,心底湧出一股心酸,“公子,倘若家主和家母見到您委身於此地這種地方,恐怕透骨酸心,您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他兩位考慮啊……”

“透骨酸心?”江長安輕笑,“你要說我娘我信,但無良老頭子絕對不可能!”

苗先宗動了動心思,道:“那明日屬下就帶人把這裡蓋起一座樓閣,不,今日。”

“你若敢動這一寸土,我就拆了你的店,你這個掌櫃也做到頭了。”江長安不喜歡虛情假意,有的時候這些東西比罵人還要噁心。

苗先宗冷汗簌簌直冒,趕緊道:“公子息怒,屬下也是為了公子著想……”

“都帶了什麼東西?”江長安瞟向苗先宗身後的幾輛裝滿神秘大箱子的馬車問道。

苗先宗擦著冷汗,道:“屬下得知公子在這青蓮宗上做了一位煉丹先生,便想著公子正是需用藥材的時候,就特地送了幾箱過來,聊表心意。”

手下人把車上的紅箱子掀開,各式各樣的額藥材琳琅滿目,周邊弟子驚詫的望著,他們哪裡見過這麼多的藥材,而且比青蓮宗發放的都要好,品相都是上佳。

江長安淡淡掃了一眼,雖然上一次向歐陽管事求的藥材還剩有一些,但也撐不住多久,況且藥材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多多益善來者不拒,當即叫道:“胡胖子!”

躲在一旁偷看的胡萊聽到叫喊立馬像個肉球似的滾了過去:“先生!”

“把這些都帶回我們書院,以後這就是我們書院煉藥的藥材!”江長安道。

“是!白衣書院的,跟我走!”胡胖子牽著馬屁顛屁顛的回了書院,神氣無比,其餘的白衣弟子也擺起架勢跟在一旁有些護衛隊的意思,個個趾高氣昂,今天在這麼多弟子面前也是威風了一把。

其他書院的弟子嘴裡雖然碎碎地吐露一些酸話,可心底卻羨慕的很。在神州大地藥材本就是稀罕貨,不可多得的東西,這也是煉丹師的金貴之處,青蓮宗的藥材更加稀少,江長安的這幾車藥材足足頂得上青蓮宗每月發放量的三倍還要多,可謂羨煞旁人。

這點訊息估計不足半日就會傳盡整個青蓮宗,又不知有多少人該眼紅了。

苗先宗勸了一會,見江長安不為所動,低落地嘆了口氣說道:“公子既然心意已決,屬下也再不強求,倘若公子再有什麼需要,只需讓人通報即可。”

苗先宗正要離開,江長安突然眉頭一挑,道:“等一等。”

“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江長安笑道:“煩請苗掌櫃幫我找一間嬴州城裡的空店面,最好是在最繁華的黃金地段。”

“找空下來的店面?”苗先宗疑惑道:“公子意欲何為?”

江長安看向他,目光漸冷,淡淡道:“你想知道,還是江笑儒想要知道?”

苗先宗嚇得低下頭,連忙道:“屬下多嘴,屬下這就去辦。”

此後轉眼過了一個月,步入九月,馬上就要入秋,天氣也漸漸轉涼。

青蓮宗迎來了一個特殊的日子。

“鬥法大會?是什麼東西?”江長安小聲問著身邊的蘇尚萱,經過一個月的教習,兩個人的關係也越來越好,總算不是之前一見面就是針尖對麥芒。

紫霞閣內此時正開著會議,商討著今年隨同宗主蘇尚君一同前去的人選,也就是參加比試的人。

“這鬥法大會啊,是在嬴州邊際的一個叫甲子城的地方舉行,就是請出嬴州所有有名氣的宗門去派出各自的弟子鬥法比試,總共比三場,無非就是鬥煉丹,鬥御靈,鬥法寶靈術,要是擱在以前他們給我們提鞋都不配,哼。”蘇尚萱這說的倒是實話,遠的不說,就說青蓮宗大亂之前,也能夠壓這些門派一大截,可是現在的青蓮宗元氣大傷,況且內有憂患,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實屬不易了。

“不知道幾位有沒有為了我青蓮宗的榮譽願陪同前去的?”蘇尚君淡淡問道。

蘇尚君問罷鴉雀無聲,場面安靜至極。

以往都是大長老手下的先生出場,可是現在誰不知道江長安是蘇尚君的人,和劉雄的關係僵持不下,這一下這個老狐狸哪還樂意去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成功了固然好,可這一去要是敗了,而且是敗得很慘的話,那就基本和背上了千古罵名差不多。

幾個往年分外踴躍的先生都事先收到了大長老的命令,一動不動,一時場面有些冷場。

大長老哈哈站了起來,大笑道:“宗主不用擔心,這不還有一個江先生的嗎?據說江先生的煉丹御靈都是大有建樹,這不正是我們我們想要找的嗎?”

剛說完,一群不發話的人立刻爭相附和,強著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熱屁股。

將軍!

劉雄似笑非笑,不知道這位侄女該如何接這招棋?

果然,蘇尚君面有難色,皺眉道:“大長老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江先生剛進青蓮宗,恐這地位不穩,況且以往的去的人都是大伯您出的錢財,如今江長安要去你哪裡會掏錢,這樣一來費力的事他哪裡肯去,他說還不如待在後山的茅草屋,雖然總抱怨那地方小,但總比出去受累強。”

劉雄陷入深思,誠如她所說,劉雄若是直接給了江長安錢財便是丟了面子,可要是不給又說不過去。

聽到蘇尚君提到後山,這才想起來江長安住處的後面的樹林是他所有,只不過自從江長安來了之後也沒在過問,反正一塊荒地,何不做個順水人情,還能剩下一大筆錢財。再說,江長安此去有沒有命回來還另當別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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