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武面沉如水,一呼一吸並沒有尋常人一樣變的急促不安,反而像是死一般得平靜下來,眼神就像一頭嗜血的猛獸,充滿對殺戮的渴望。

他沒有想到事情是這樣,雖然他知道這些不過是眼前這巧舌如簧之人的片面之詞,但是想到曾經多次打探中遇到的種種疑點,他的內心不得不相信。

但丁武不是曹勇那樣愚蠢,被揭露傷疤先要做到的就是不急不躁,因為對方以此為目標那就是定有所圖,這個道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問道:“這些你是從何得知?皇宮中並無記載。”

“自己家裡怎麼會記自己的醜聞?所謂史實,不過是經歷過精心包裝的謊言,任何朝代,任何帝王,都無可避免!”楚梅風忽而轉笑道,“不過你既然問了,告訴你也無妨,試問這整個盛古神州哪個地方的機要秘密藏得最多?抓的把柄最多?想要闖進去的人最多?”

丁武心中一驚:“摘星樓!”

一機一法扣玲瓏,一玄一妙臧其中。一星一事抬江河,一句一詞沉月風。

光從這幾句話裡都能夠看得出來這觀星樓的可怕,知曉每個有頭有臉的人的秘密把柄,這也是江家能夠屹立不倒的一個重要原因。

“你和江家什麼關係?”丁武威呵斥道。能夠出入摘星樓的,只有是得到了允許,不然就算是皇宮裡的那幾個老家夥去了,也是束手無策。

“什麼關係不重要。”楚梅風笑道,“我早就說過,江長安不僅僅是恭王殿下的敵人,同樣是在下的敵人,是你我共同的敵人。”

楚梅風道:“重要的是,我說的這些還希望丁侍衛能夠認真想一想,或者是去查一查真相,不過我要先提個醒,據說江笑儒手下內應遍佈各處,說不準,我們這些人裡就有,你可要自謀多福了。”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麼?僅僅是想讓我知道當年的真相?還是……你想對九殿下不利?!”

“丁侍衛誤會了。”楚梅風解釋道:“我只求丁侍衛能夠在江長安死後,放在下一馬,以自己全家幾百口冤魂幽魄的清白,換我這個廢人的一條賤命,不過分吧?”

“就這麼簡單?”丁武問道。

楚梅風笑道:“這對於丁侍衛來說自然是無比簡單,但是對於在下就是身家性命全然系在了你的身上。難道丁侍衛你就不知道恭王殿下為何要令你我二人來這青蓮宗特別演了這一出圍攻?”

“還不是你獻的計策?目的不就是引江長安前來?這麼簡單的計策,江長安看不出來?”

楚梅風道:“這麼簡單的計策,他一定看的出來,就看他敢不敢來。”

“依我看江長安未必敢來。”

“不對。”楚梅風搖頭道,嘴角勾著淺淺笑意,又丟擲一個問題:“你可知道恭王夏己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得想要殺掉江長安?”

丁武搖頭,等待著答案。

“一切都是因為夏己怕了,江長安現在被逐出了江家就完全和江家斷絕了關係,那他是死是活也與江家沒有關聯,也就是光了腳的不怕穿了鞋的。說白了,他害怕現在形同野獸的江長安去京州。”

“一派胡言,殿下怎會連這點膽量都沒有?”

“呵呵,有的人經歷過生死,一切都可以看得很淡,就像江長安,而有的人,則是更加看重擁有和還未擁有的一切,就像是夏己。什麼狗屁的尊嚴,面子,終究都比不上一個‘活’字!”楚梅風說著同時悄悄觀察著他表情上的微妙變化,口中嗤笑,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後者?

“我今日所說的一切是真是假,我想丁侍衛一定會查個清清楚楚。”楚梅風抬起頭望了望天空,“要下雨了,丁侍衛還是不要在外面待得太久的好……”

楚梅風嘴角淺淺笑著,說罷默默退下,話不宜多,點到即止。丁武是一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會如何選擇。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江長安的到來,儘管楚梅風知道夏己想要的是活捉江長安,用以制衡江笑儒乃至整個江州,但是有了今日這一番話,說不定還能夠借丁武之手解決掉這一個心頭大患。

風雨突至!

瓢潑大雨狂暴的斜瀉而下,把整個方道山都籠罩在陰沉之中,又為肅殺的氣氛增添了一筆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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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個時辰的光陰,嬴州城內積水竟已盈尺!初春時節,竟然下起如此的傾盆暴雨!這在嬴州建城百多年來的歷史中,尚屬首次。

青蓮宗議事堂中燈火通明。

一眾人將能想的方法和不能想的方法都說了一遍,最後還是都頹喪的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蕭遙道:“剛才有弟子稟報,又有三十多名弟子逃下了山去,加上這議事堂沒來的四位先生,這已經是第三波了,再這樣下去,恐怕青蓮宗就會不攻自破……”

“依俺的意思,說來說去還是避免不了一戰!”方固惱怒的看著意志消沉幾位導師,吼道:“你們不敢,就由俺第一個上!江長安離開的時候俺禿子答應過他,絕對會保住青蓮宗!”

蘇尚君臉色前所未有的嚴峻,思緒眼波流轉。

蕭遙小心看了看幾個人,試探說道:“其實呢,這個方法也不是沒有,就是不知宗主願不願意……”

“說。”蘇尚君道。

蕭遙看著蘇尚君每一個細微變化,娓娓說道:“這次的圍攻的領頭的兩人,一個是九皇子近前最信任的侍衛丁武。”

“搞清這些又怎麼樣?”方固不耐煩道。

蕭遙笑道:“方先生不要著急嘛,這另一個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物,但是很顯然這是他的主意,丁武的作為更像是用來控制這個人,而我又打聽到,這個人靈脈俱廢。”

“說了一大堆,你到底想說什麼方法?”方固道。

蘇尚君眉頭微蹙,彷彿猜到了蕭遙下面要說的事情。

“早聽聞這次來的人是一個咱們青蓮宗藏寶閣中有一密卷,祖宗發家就是依靠這卷秘法,在下有信心,可以憑藉這卷密卷求和……”

“不可能!”蘇尚君呵止道。

早在甲子城的時候,雷然宗就用這個秘法作為保全青蓮宗的條件,足以見到其價值千金。

但也正因為是重中之重,祖宗傳承,才不可兒戲。

蕭遙道:“可是宗主,青蓮宗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丁武隨時有可能揮兵而來,到那時候,再掏出秘法可就猶如雞肋,與其讓別人來到找出來,不如作為籌碼搏上一把……”

“不可能,這件事不要再提!”蘇尚君盱衡厲色道。

蕭遙低頭退到一旁,眼中悄悄地閃現出一道寒光,眨眼又恢復了常色。

蘇尚君淡淡說道:“趁著這個時候,你們也都走吧,沒必要在這裡斷送了性命——”

她不會投降,更不會交出秘寶求和妥協,在別人眼中這可能是傻,但是在她心中這就是她應當做的事情。

而眼前的人沒必要,更沒有責任去陪自己承擔這一切。

所有的一切就由她一人揹負。好在蘇尚萱身在江州,那裡至少還有一個人,一個慵懶的人。

剩下的幾位先生聞言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著第一個人先動。

“俺不走!”方固吼道,“江長安當初沒有殺俺,是俺欠他第一條命,救我年邁的老孃,這是我欠他第二條命!”

“方先生——”蘇尚君心裡感動,但是還想再試圖去勸說。

“宗主,你就別勸了,俺走了,江長安回來了會罵俺的!”方固憨笑道。“況且可不只有俺一人……”

方固笑著走到門前,一把拽開堂門。

蘇尚君愣了。

人,密密麻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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