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青微侃侃而談:“玄牝靈玉天生聚集靈氣,使修行者事半功倍,而最令人驚奇的一點當數它載物紀史之能效,傳言說它會記載佩戴者出生伊始所經歷的所有事情,無論是經歷多久,即便天地毀滅、宙宇重開、川流倒行、塵時逆轉,它依舊全然記下,一絲不落,所以才被始仙人拿去補天所用,也聽說曾有人在其中窺探過玄妙光年,關於那段時間的各種傳言也就是如此流出的。”

江長安捻出一縷神識探入玉石中,果真發現白玉中記載著從震落到目前的記憶,一幕幕顯現眼前,朦朦朧朧幾幅畫面像是仙人補天那些所謂玄妙光年經歷的事件,但始終看不清晰,古老神明的力量做了阻隔,如同隔著青紗縵帳,深厚如他這般靈力也難以窺破。

老嫗看著白玉眼神掩飾不住地急切,可是也知曉這本就是人家斬落的奇物,自己哪有攬入囊中的道理,況且這男人的實力……嘶,想起剛才那幕捨我其誰的神威,所有的慾望也盡澆滅。

老嫗心思活絡,又看向女帝:“不知女帝與閣下如何處置此聖物。”

女帝淡淡開口:“既然是這位公子斬落,又是捨身相救,吾等豈有搶居他人之功的道理,自當交由他處置。”

所有人都齊齊看向江長安,此時眾人哪裡還看不出女帝和這位不在從哪兒冒出來的強人關係非凡,紛紛收起刀兵。

這玄牝說白就是修行與紀錄的主要作用,若說聚靈修行誰能比得上神府鏡?何況如今早已不再是需要大量靈氣的境界,至於紀錄也只能挑起老嫗這樣煉器者的興趣,江長安本想推拒,忽然心神一動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煩請老人家用此玉為此劍打造一把劍柄與劍鞘。”

所有人都驚異得看他指向安仙子手中烏木包裹的長劍。

“你這是何意?”安君堂蹙眉道。

“張起鳳掌心劍,東方句芒石心劍,仙子姐姐的木心劍只怕好聽不好看,換上這套劍衣,玉心劍,嗯……好聽,也一定好看。”江長安滿意點頭。

“不需……”安仙子還要阻攔,江長安斬釘截鐵笑道:“就這樣定了。”

老嫗面露難色,似有難言之隱,猶猶豫豫也沒有開口。

江長安察覺問:“怎麼了?”

老嫗做了番思想爭鬥,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開口:“老身今日索性舍了這層老臉,也顧不得女帝在場,直言請求公子,倘若劍衣煉化之後玄牝尚有剩餘,可否

將所剩邊角料賜予老身?”

江長安稍稍一愣,他雖不精通煉器之道,但摘星樓中這方面古籍全然看過也有些眼力,這塊白玉不算大,勉強打造出劍柄與劍鞘之後頂多也就只剩下一塊拇指大的邊角料,他本就沒有討要的準備,也就全然當做老嫗出力的報酬了。

見他愣神,老嫗還以為對方心中不喜,急忙走上前來雙手奉著一枚儲物的須彌戒指道:“老身不白求,這裡是老身近二十年各地蒐羅的靈藥瑰寶,公子儘管拿去。”

老嫗蒼老語氣堅定,若說不心疼那是假的,整整二十年蒐羅的各類靈根仙草,本想著續命之用,可是這些東西沒了都還可以去尋來,眼下擺在面前的可是可遇不可求人間難得一見的玄牝,藏著更古老年間紀錄的寶玉,這樣的交換也是值得的。

江長安霎那靈識已在儲物戒指中看了一遍,許多藥草甚至在後世都沒有記載,只能生存在靈力充盈的太古年間,可現如今再好的靈藥對修行也沒有多少助力,反倒暴殄天物。

“不必……等等。”江長安正想拒絕,卻意識卻忽然間聽在戒指中的一個角落,靈識撥動,一株藥草飛現出來落在他掌心。

江長安凝視出神,許久才長長嘆了一口氣,夾雜著無奈與難言的苦痛。

“我只要這一株就足矣。”

“公子要這雙生仙蘭何用?”老嫗下意識問了一句,同時長長舒了一口氣,戒指中罕有的靈寶不在少數,這株雙生仙蘭雖然也是名貴,但只算得中高品天材藥草,頂多是這種一株雙生的仙蘭較為罕見,藥性更加強力的同時也保持了藥性的溫和,算是難尋。

江長安沒再回答,他壓根沒有聽說過雙生仙蘭這個名字,但卻清楚地記得在後世的古籍圖冊上,這株奇異的靈藥名字叫做水仙玉機骨,絕世的藥,偏偏又是唯一能夠徹底根治江笑儒病症的靈藥。

水仙玉機骨一株雙生花,一花向日,一花拜月,吸收日月精華吞吐陰陽寶氣,也由此一紅一藍奇特瑰麗,這種奇藥出生伊始需要極其龐大的靈力滋養,在後世靈氣稀薄的盛古神洲根本難以存活,江家派出人手都快將盛古神州翻出個底兒掉也沒有半點這株藥的訊息,甚至最後出動了不少強者闖入仙禁以圖尋藥,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本想將這藥材放入神府鏡儲存,想了想此後也再無用武之地,便一點青光將其溶入靈魂命火之中,化作紅藍兩道靈液遊弋在靈魂之中。

化入命火後只需心念微動便能吸收盡藥性,江長安卻並沒有這麼做,即便是集結其他藥材煉化成丹藥服用,靈力對靈魂的滋養也是微乎其微,簡單來說這是一株治病的神藥,不是一副營養品。

這儲存在魂靈之中的水仙玉機骨,當是對已逝斯人的悼念。

老嫗向女帝求了寶劍神兵觀摩一番,便捧著玄牝靈玉退下煉造劍衣去了,安仙子擺了擺手,諸女妖見萬事皆定也都退了下去。

臨仙峰頂,轉眼又只剩下二人,卻已如多年摯友,難言的歲月靜好,面向西方,日頭漸落。

“在想什麼?”站了許久,安仙子問。

“在等。”

“等什麼?”

“等夕陽落進海底,去撈來一池星光送你。”

仙子又將頭扭回山水,又覺這樣也難以掩飾微微逐漸明顯的胸口起伏,便昂首見星辰,呼吸更亂了。

江長安看著她,口頭花花心神卻靜如止水。安仙子的態度與方才可算判若兩人,當又偏偏少了後世歷經十萬年後的一抹淡漠,現在的她儼然初入塵世,強自端著一股清冷,被舊相識戳破這層保護色後就略顯情緒無處安放,強自鎮定,怎麼說呢,有些可愛。

他抬頭學著她的模樣,仰望著千萬星辰,微風靜悄悄的掃過兩人的臉頰,所有的憂愁煩惱蕩然無存。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老爹總是最愛站在庭院裡,夜夜守著無垠星河,原來星辰並不寂寞。

“在想什麼?”她又問,從來沒有和男人打過招呼的人只能想到這樣枯燥的試探問候。

江長安看著山下那條來時的路,依舊望不見路的盡頭,而在其他人眼中那裡不過是煙瘴迷茫的一片荒草叢地,只有江長安明白,現在絕不是停下來的時候。可當看見身旁這對比皓月還要純澈的明眸,腳步無論如何也邁不出一步。

人需要給自己找一個心懷愧疚的物件,並非是要感到愧疚,而是在整個世界都在瘋狂加速的時候,想想她,你的腳步會慢一些。

對江長安而言,他永遠忘不掉那次和這個女人在街頭麵攤吃湯圓時,她的那一句“江長安,你欠我一個團圓”,以及那一滴足以消融世間萬物的眼淚。

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安仙子回過頭,正看到對方同時轉回頭盯著她,這個面容不老卻神態滄桑的男人竟略有羞澀地低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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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君堂,咱們約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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