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鄭重地保證:“刺客與謝家無關。”

他心裡清楚刺客之事與他毫不相關,旁人卻不會這樣想。

不管如何,他想解釋一句,他不想她誤會他。

“嗯。”夜十一應一聲。

謝元陽拿不準夜十一信沒信,還想再說些什麼,莫息在這個時候衝進酒樓,一陣冷風,經他身邊而過。

風撲面而來,帶著熟悉的皂角味兒,夜十一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莫息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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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麥偷偷笑著退開兩步。

謝元陽張開嘴,嘴裡的話吞回去,像極那日朱柯公主鞭打她大車的馬,故意讓她驚馬遇險之後,他與莫息兩人同時聞訊趕到,明明是同時到,莫息大步跨進站到她面前溫聲詢問,他卻只能望而卻步地站在離她數步遠的街上。

他也想擁她入懷。

多麼想,就有多麼清晰地知道他是多麼的不夠格。

默默地轉身,足有千斤重,謝元陽渾渾噩噩地走出酒樓。

古關緊跟其後,想著自家世子爺那似是被拋棄的可憐樣,他覺得接下來他和月關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

不知抱了多久,莫息才讓自已一路打馬過來時,那彷彿丟了的三魂七魄才慢慢迴歸正位,慢慢鬆開懷裡嬌弱的身軀。

此時,酒樓大堂已被清空,大門處、樓梯處更是被跟著來的八部眾嚴密守了起來,別說是一個人,就連只蒼蠅也別想飛過。

夜十一看不到莫息的面無血色,但她能感受到他衝進酒樓抱住她的那一刻,到慢慢鬆開她的這一刻,他那強大又勢弱的氣息將她籠罩的感覺,他是既害怕,又強勢地不容行。

害怕失去她,又不容許失去她。

兩相矛盾的氣息籠罩在她身上,相融又相斥,就像有他此十年來越發獨斷專行的強橫,亦有十年前他尋遍杏江也沒能把她找到的氣弱。

她無法精準地形容這兩股氣息給她的感覺。

她只能緊緊地回擁著他,聽著他鼓動的心跳聲,從劇烈不安到慢慢平息。

“我的錯……”莫息聲音略哽,帶著些許血絲的眼眸微潤。

夜十一聽出來了,她沒有說話,任他仍緊緊攥著她的兩各胳膊,只抬頭看他。

“我有在查,一直在查,但近時衙裡出了不少緊要的公務,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桃花林裡那些刺客又不堪一擊,我便有些鬆懈,想著把手頭著急的事情先辦妥了……”似是在跟他自已說,又像真的在同她認錯,莫息低低地說著。

夜十一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手掌在他後背輕輕撫著。

“一次是問路,兩次可就不是投石子那般簡單了……”莫息的理智在慢慢回籠,他想到酒樓裡的這一次刺殺的關健,有些紅的眼底透著一股子殺氣,“小壹,相信我,不會有第三次了。”

夜十一輕嗯一聲,又點點頭,手又輕又慢地拍著他的後背。

親自護送著夜十一安全回到競園後,莫息空前的沒有在競園和夜十一膩膩歪歪一陣子。

一把夜十一送進壹院,他連院門都沒進,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夜十一知道,莫息是真的動氣了。

王肆得知夜十一在酒樓遇襲,好在有驚無險,被姐夫完好無損地送回來之後,她第一時間提起裙襬就往壹院跑,想著見到姐夫,一定要好好讚美姐夫兩句。

沒想到她也不過是從貳院跑到壹院的這一段路,便與姐夫錯過了。

後來經夜十一口中得知遇襲全經過,又悄悄問了小麥一些問題,王肆終於曉得長姐口中的姐夫生氣了的意思是什麼意思。

幾近同時的,不必刻意去想的,她腦海裡即時浮現出當初還在琅琊時,她的私衛同她回稟說那名嘲笑姐夫青梅興許已是投胎了的那名五品官員的下場。

“長姐,你覺得會是誰接連兩次派人來刺殺你?”晚膳的時候,王肆忍不住還是再把早問過不下五遍的問題再問一遍。

她總覺得長姐在這件事兒上,有事兒瞞著她。

她也不是不信任長姐,只是覺得長姐這樣瞞她,一定是覺得她成事不足,不能讓她知道。

關於這一點,她覺得挺委屈的,很有必要說個明白。

夜十一沉默著繼續吃飯,沒回答王肆。

這樣的情形完全在王肆的料想之中,她擱下碗筷,很認真地保證道:“長姐,我知道後一定不會胡來搗亂的!我發誓!”

夜十一與王肆相處的時日,真正論起來,其實並不長。

在琅琊的時候,小肆雖然愛粘著她這個長姐,可也知道她不喜經常被人打擾,故而小肆雖總想著時時刻刻粘在她身邊,但也只是想而已,並未真的有煩到她。

是不敢,也不想她這個唯一的長姐因此厭惡她。

如此渴望親情,又害怕惹惱的這一份小心翼翼,當時她看在眼裡,想象著她這個便宜妹妹的模樣,越想象越覺得她這個妹妹應當是生得十分可愛甜美。

後來見識到小肆的惹禍本領,每回一出門,每每都得惹上一兩樁麻煩事兒,不是誰不長眼惹上王氏二小姐,就是她這個妹妹愛湊熱鬧湊來的閒事,她想象中的妹妹又多了幾分靈動淘氣的模樣。

再後來,她讓難姑仔細地描繪小肆的模樣給她聽,認真聽完在心裡與自已勾勒出來的妹妹的模樣,只覺得真是半分不多半分不少,恰恰好。

相處時間不算長,小肆便格外珍惜與她同處的時光,每每都是乖巧懂事,偶爾跳脫,也是為了搏她一笑,讓她這個長姐能開心開心。

真真,真真少有這般煩人的時候。

一個問題可以問了又問,明知她不會回答,即便答了也不會是真正的答案,卻還是不厭其煩地問,連在她自來安安靜靜用飯的膳桌上,都敢挑戰一下她的脾氣。

真是,真是越來越膽兒肥了。

是她寵的吧?

是她縱的吧?

罷罷,她寵的,她縱的,自然只能她負責。

難姑在旁侍候佈菜,見王肆這般反常地一問再問大小姐不想答的問題,心中因那個刺客來時,她沒在大小姐身邊的自責懊惱,不知不覺轉換成了擔憂。

她真怕大小姐一個拍桌,直接不讓二小姐吃飯,回院閉門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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