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爪為龍,四爪為蟒。

夜十一雖沒親眼見到被她下令一把火燒了的蜀錦中有哪匹是制的五爪,但噩夢中寧家因布莊蜀錦吃罪之過,便是其中一匹蜀錦膽大妄為地呈現五爪龍的暗紋,且還是金黃顏色。

不管是五爪龍紋,還是代表皇家的黃,只要那匹蜀錦被搜出來,縱她是她皇帝舅舅唯一且頗受寵愛的外甥女,且不論皇帝舅舅對她的寵愛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就衝著金黃五爪暗龍紋,她夜家便得吃罪!

她不能冒險。

代表皇族權威的任何物什,五爪龍也好,金黃顏色也罷,近在天子腳下,即便是權勢僅亞於皇族的奪嫡四豪門,也不得不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圖謀不軌乃滅族大罪,縱僅僅是一小簇尚未燃起,只要有這個苗頭,便會引起她皇帝舅舅的忌憚。

想想噩夢中的寧家,終歸有寧天官在,寧家雖被壓制得放無反抗之力,卻也未曾被剝奪出奪嫡四豪門之一,靠著一絲生氣苟延殘喘,至她難產而亡,寧家依舊在,只是不復往昔繁榮。

在噩夢中她就無法明白這其中的關健,她皇帝舅舅乃一國之君,真疑上寧家有不軌形跡,為何還能任其寧尚書端坐天官之位,而不設法推其下臺?

她深信她皇帝舅舅有這個能力,而結果不是這樣,那只能是她皇帝舅舅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是什麼讓皇帝舅舅對寧尚書格外寬容,她很想知道,噩夢中無法得知之事,或許現實中,她能摸個清楚。

而這些,或許她需要莫息的幫忙。

莫九離開忘返茶樓不久,阿蒼便帶著楊芸釵馮三進了雅間。

阿蒼帶著芝晚採珍到客座一旁的矮桌團團坐歇息用茶點,像這樣三位主子聚會的時光,她們皆被允許不必太過拘束,可隨意自在暢談,幾個來回,三人的感情也日漸深厚。

夜十一為中,楊芸釵居左,馮三居右。

倘放在未失去清白的以往,馮三大約會就著左右的位置而不憤,最後未得償所願,更是暗下忌恨楊芸釵,現下卻是不會了。

楊芸釵已成楊右侍郎之女,雖是認的,卻是認真祭過宗祠上了族譜,較起她遠在湖廣紮根的馮家,已在京城延續數代的楊家,根基雖比不得夜家,卻要比馮家深厚穩當得多。

再者,她已非從前的馮三,如今的馮三是京城一戰成名的馮夜叉,因著此名,她長兄為她辛苦覓得的親事無不是無疾而終。

楊芸釵是三人中年歲最小的,原來出身也最是卑微,雖今非昔比,於夜十一面前,於現今算是自已人的馮三面前,她仍嬌俏得可愛,時不時便會不自覺展露出屬於她這個年歲該有的天真活潑。

提茶壺為三人添滿茶,她慢慢說道:"聽阿蒼說,先時莫九爺就在樓下大堂吃著小酒,現下不在,應是回去了。"

楊芸釵這狀似無意的話語,讓獨自沉浸於鬱結情緒當中的馮三一下子抬起頭,她看著楊芸釵,幾息後又看向夜十一:"莫九爺來找你?"

夜十一並不訝異阿蒼會同楊芸釵提莫九,那是她在阿蒼下樓前默許的,至於馮三聽到後會是怎樣的一種反應,她現在看到了:"你在意麼?"

馮三怔了怔,復而低頭,垂著眼簾輕聲說:"在意,可也不在意了。"

畢竟思慕過,縱然自知已配不上,不,早在還保留清白之前,她就配不上,也不可能,但現在更加清晰明白這個事實,她可以在意,因為忘不掉,這屬於她記憶中的一小部分,除非她失憶,否則她不會強迫自已去做到對莫九無動於衷。

不會無動於衷,也僅僅如此,再不會有旁的了。

夜十一伸手握住馮三的手:"他來找我,是為了莫大少爺的事情。"

"莫大少爺?"馮三抬眼,她是知道莫息與夜十一之間真正糾葛為數不多的人之中的一個。

楊芸釵不同於馮三的疑問,她直接猜道:"因著景泰藍?"

"不管在毛丟的事情上,還是以往別的事情上,他幫了我許多。"夜十一說出自已幫莫息的緣由,即便知道她不說,其實楊芸釵馮三也不會質疑她什麼,但不自覺地,她還是說了:"毛丟快回來了,她一回來,花督主也到了,同他議定交易之事便得提上行程,那時候我會很忙,會無瑕顧及,不如趁著這個時候幫一幫,算是還一還人情。"

人情一旦積多了,便不再只是人情,而是命,以命換命的命。

能還的,她會盡力先還了,沒法還的,她會想法子慢慢還了。

"毛丟的命,這人情太重了。"楊芸釵不無嘆息,心裡很是理解夜十一急於償還人情的舉動,即便深知莫家早晚會成為夜家的強敵,夜十一也還是這麼做了。

本來藉助景泰藍大大打擊莫家,削弱莫家勢力,甚至引起永安帝對莫家的猜忌,此次事件無疑是最佳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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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夜十一還是伸手了,還是藉著莫九的口助莫息一臂之力。

在感情面前,不管是哪一種感情,聰慧果斷如夜十一,終無法免俗。

何況毛丟的命,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其在夜十一心裡是多麼的重要,這也是莫息的聰明之處。

他知道大姐姐因著兩家現實的敵對,並不接受他的感情,他便走了圩回的戰術,像從她這兒走,像從毛丟那兒走,無疑都是靠近大姐姐的最佳通道。

馮三尚不知毛丟的真正身份,只知毛丟為黃芪肖的愛徒,在錦衣衛中頗有名望,先前因著有個錦衣衛首領的師父,而一旦毛丟自浙江歸來,真的將謝世子詢私包庇的證據呈至御前,毛丟的名望終將由自已一手創造。

這樣的人卻得夜十一不惜與花雨田這惡鬼做下交易換得周全,她想著夜十一這麼做自有道理,而她能想到的最大道理,便是皆為了夜家。

她不得不承認,相較起夜十一,甚至是楊芸釵,她都比不上她們盡心盡力或為家族或為心尖上的人,而做的一切的百分之一。

從前她只想著莫九,只想著相夫教子,如今她失去這個資格,徹底絕望,她反而輕鬆了許多。

她輕輕反握住夜十一的手:"倘若我幫得上忙,大表妹,你不必與我客氣,只管吩咐便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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