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掠空再次被拉住,她師父的意思,她明白,這是要她靜觀其變,莫衝動。

然事關夜十一,未當場便罷了,當場讓她眼見夜十一進惡鬼地盤,卻什麼也不做,她很難做到不衝動。

此舉盡落花雨田眼中,卻只一瞥,不動半點聲色。

上回在忘返茶樓,他沒見到夜十一的真容,這回總算清楚看個明白,果是個美人胚子,小姑娘禮貌得很,他也不能失了風度。

“夜大小姐有話兒,我自當洗耳恭聽。”畢竟是倆國公府這一的大小姐,且是永安帝寵溺的嫡親外甥女,花雨田多少給點兒面子:“不過,且容我先收拾下眼前這一堆爛攤子。”

轉眼再瞥過頓步的五個番子,眼神兒犀利,斥道:“還等什麼!”

五個番子紛紛一個激靈,也是神差鬼使,鬼知道他們一聽夜十一出聲便止了步!

趕緊提步,五人三處散開,立刻執行花雨田指派的任務去。

夜十一緩步下樓梯,所到之處,人群自動分開,個子矮,氣勢卻十足的她,慢慢走至自樓梯口延伸到大堂唯一的空地上。

她不過九歲,年十三的殷掠空在花雨田跟前且尚不到花雨田肩膀,她更是矮花雨田太多,沒走得太近,太近高低太多,她得仰腦袋仰得脖子酸。

“十一的話兒很簡單,並不會耽擱花督主太多時間。”夜十一停步在離花雨田尚有五六步之外,“倘花督主此刻尚不能借一步說話兒,那十一就在此說,也沒什麼。”

大堂裡都是人,有關的無關的,當局的局外的,聽到夜十一後一句話兒,皆不由自主屏聲靜氣,聽夜十一到底想同東廠督主借一步說什麼話兒。

蔡副指揮使阮捕頭兩人,也是早聞夜十一威名,今兒方是真真正正見到本尊,且是真容,倘換個場景,改個狀況,大約他們還會感嘆一番終於見識到闔京有名兒的夜小老虎。

然此景此狀,他們除了想趕緊撤之外,再無他念。

在京城,天子腳下,有時候並不是知道得越多便越好,而是知道得越少便越安全。

他們兩人,一人官兒太低,還想力爭上游,不然也沒此刻身處漩渦之中的情景,一人不過是吏,連官兒都算不上,雖此生無望當官兒了,然也想安安穩穩當個捕頭當到白髮蒼蒼,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有個閃失,不是丟官,便是丟命。

黃芪肖聞言亦是微訝,心道這夜小老虎的膽兒還真如傳言中地肥。

殷掠空則悄悄脫離黃芪肖的鉗制,她已做好心理準備,反正花雨田已知她的女兒身,大概丟丟這個身份也用不長久,那麼在這會兒哪個關健時刻用力,力保夜十一無恙,也算是她身為毛丟的最後一撲。

莫息與在場其他人不同,他想的不是夜十一是否能全身而退,有他在,怎麼也不會讓她有所損傷,他只是在想,她借一步要同花雨田說的話兒,約莫與英沁入宮一事兒脫不了干係!

夜十一都不忌諱了,花雨田更沒有攔著阻著的道理,他點頭:

“行,夜大小姐請說吧。”

“花督主今日此行目的,十一能幫。”眾目睽睽之下,夜十一早就有此意,這會兒事態緊急,她也不懼直言。

“幫?”花雨田質疑的目光直視夜十一,“夜大小姐怎麼幫?”

夜莫兩家都有伸手,都是他的目標,她是夜家大小姐,其身後還跟著與她青梅竹馬的莫家大少爺,據他所知,莫息也伸手,她卻說能幫他,她知道她在說什麼麼?

他很懷疑。

“花督主只管結果便是。”夜十一不欲多言。

花雨田卻也沒那麼容易被說服,他心知肚明,夜十一會挺身而出,為的是二樓於軾廂裡三位夜家少爺,夜旭還是她嫡親的弟弟,她會這般盡力,他並不意外,但不表代他真會信一個年僅九歲的丫頭。

“夜大小姐倒是有信心得很,然我有個怪毛病,我的事情,素來只喜歡由自已來辦,他人插手可以,但要是妨礙到我……”花雨田的言猶未盡十分有威脅性,“不管是誰,我可不會客氣。”

蔡副指揮使阮捕頭兩兩暗退一步,他們所帶人馬亦隨之悄無聲息地退一步,意外波及,可別傷及他們這些無辜。

黃芪肖緊拉住又開始躁動的殷掠空,紅校尉也有些擔心地盯著殷掠空,兩人早知殷掠空待夜十一不同,但沒想過已不同到這個地步。

莫息倒是極希望花雨田拒絕夜十一的提議,徹底絕了她想阻攔英沁入宮,站在他對面的念頭!

“花督主不信?”夜十一抿起一抹極淺的笑容,“那我們,且拭目以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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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田點頭:“可以,但今兒個八仙樓……”

夜十一打斷道:“既然可以,那麼花督主高抬貴手,就算十一欠督主一個人情,如何?”

以夜十一的身份,光有永安帝一層,其人情便不小,可怎麼也比不過皇差重要,倘這回辦不好,花雨田得在永安帝御前吃多少罪,光想想就知道划不來。

花雨田正想搖頭拒了夜十一明言的交易,沒想便聽殷掠空助陣道:

“只要花督主肯應,那我毛丟,也欠督主一個人情!”

被黃芪肖硬拉著,無法衝到夜十一跟前擋著去,但她的嘴還能動,在嘴上助一助夜十一,她還辦得到。

黃芪肖此時此刻真後悔沒把殷掠空的嘴也堵上,這愛惹禍的臭小子,看事兒過了,他怎麼教訓他!

紅校尉瞪著眼盯一副凜然無畏的殷掠空,也是一陣心絞痛,人家東廠與靜國公府對上,他們錦衣衛攪個什麼局!

氣歸氣,瞪歸瞪,殷掠空話已出口,黃芪肖紅校尉也無法再說什麼,連補救,一時都沒能想到。

夜十一看向殷掠空,換了張臉的殷掠空映在她眸中,陌生的臉上有一雙她無比熟悉的雙眼,關健時刻,殷掠空總選擇站在她這一邊的溫暖,並未因容貌的改變而有所改變。

她對殷掠空投以一笑,輕輕福身下去。

黃芪肖見狀,也不好再鉗制著他徒弟。

殷掠空一得到自由,立向夜十一回以揖禮。

花雨田笑看著一福身一揖禮,一改主意,爽快地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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