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沉著臉, 來到洗手間, 心下翻騰, 不經意間對著牆就砸了一拳, 骨骼碰撞的聲音尤為清晰。

疼痛反倒令他清醒了起來, 他緩緩閉上了眼, 呢喃著什麼。

白沉有女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聽邢星說他身邊沒斷過人。

以前沒在意, 也沒在意的必要,現在……

不過是心態不一樣罷了。

腦海中的情聖們平日裡嘻哈打鬧,可一旦綿綿真動了情緒也不會太造次, 不僅因為相處久了有感情,也因為阮綿綿本性強勢記仇, 不是誰都有資格笑話他的。

綿綿心底察覺到了什麼,正是察覺到,那逆反心理才更強烈,那代表他對自己的懷疑, 要推翻自己一貫的主張。

重生到十八歲的顧青輪身上, 這種叛逆心情呈幾何倍增。

整個年級大部分班級還在上課, 這時候洗手間本應該沒人, 但總有例外。

比如聽到動靜, 覺得有被冒犯到的胡天明,他一手還拉著褲腰帶,一腳踹開洗手間門, 表情兇惡,至少在看到洗手檯的顧青輪前,一切都是以往的肆意張揚的模樣。

他心中咯噔一聲,表情僵硬。

這場景好熟悉,是不是前不久也有過

要不要點子這麼背,遇到這個小祖宗,胡天明又想到那天被黑屋關閉的恐懼,白爺的人不敢動。

“好巧。”胡天明附帶的笑容,居然還有點諂媚。

前後的態度天差地別,綿綿很疑心,又找不出原由,他透過鏡子看向想要離開的胡天明,開口道:“等等。”

胡天明拔腿就想跑,奈何已被綿綿抓住了肩膀,動了動。沒想到這小夥子看著瘦,力氣卻大的很。

“走什麼,你態度不太對啊,同學。”那天下老子最大的勁呢?之前上學路上堵著他道歉就很詭異了。

看胡天明這顧左右言其他的樣,綿綿也知道暫時榨不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有、有嗎?”

“上次操場的帳還沒算,我這人喜歡自己算。”綿綿笑得和和氣氣的,絲毫沒生氣的樣子。

還算?有完沒完?

是,他承認那次就是故意讓人砸他的,但他被白沉關黑屋的帳找誰算?不帶這樣的,我就惹了你一個,你們來一雙?

胡天明僵硬轉頭,看到少年的表情,恍惚間好似與另一人重疊,拒絕和逃離的話不由咽了回去。

分明不同的長相,不同的性格,卻在某些行為上有著及其微妙的相似。

下午最後一節課,各大訊息群滴滴滴的聲響不斷,不少關注學校實時新聞的同學看了眼臺上唾沫橫飛的老師,看著最新八卦,胡天明相當於五中的網紅,一會兒工夫就引得眾學生關注,低著頭在桌下打字。

“9班的小颯輪居然挑了咱胡霸天,這麼勁爆的場面怎麼能少了我?”

“我們是四斤的課,根本沒機會逃出去,我太難了!”

“胡天明的籃球隊得過校聯合季軍吧,可不是雜牌軍,還是太衝動了,後頭怎麼被報復都不知道。”

“雖然覺得顧青輪在玩火,但好爽怎麼辦?”

“+1,同想看到某人吃癟。”

“獲勝可能性不超過20%,但我精神上支援小顧。”

“顧青輪也剛,連胡霸天都敢惹,也不怕校門口被堵。是條漢子!”

各種言論充斥在論壇中,幾乎都是匿名。

綿綿一直以為自己低調做人,最多不像前世那麼討人嫌,但不至於被同學熟知。他不知道他轉來就去了問題兒童聚集的九班,一來就與白沉在體育課對上,讓不少女生注意到了這個行為又a又颯的男生,加上後頭又與校花級別的寧姝多次同進同出,無形中讓他的知名度節節攀升,早就是個小名人,至少他一站出去,大部分同年級的學生都知道他是誰。

而像胡天明這樣整日惹是生非,不是今天拳打同學,就是明天校外小心點,不少同學敢怒不敢言,對綿綿這樣敢於槓的,還是佩服的。

今天是三班的體育課,他們到的時候正是自由活動的時候,綿綿一下子看到正在投籃的莫尚,那個與喪屍世界的他長得有點像的男生。

馬靈書前去交涉,幾個打籃球的男生看到胡天明忙不迭點頭,將籃球場讓給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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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奇異地看了眼胡天明,胡天明立刻腆著臉笑了笑。

他身邊的幾個小弟道:“老大,待會我們要怎麼‘照顧’他?”

胡天明惡向膽邊生,狠狠拍向他們肩背:“照顧個屁,好好打,最好放點水。”

“啊?”

眾小弟以為聽錯了,搞錯沒,老大上次不是還想教訓那小子嗎?

事關自己多年來的名譽,胡天明臉一紅,心累,不想解釋。

綿綿直接脫掉運動外套,露出裡面的運動的背心,這段時間除了學習就是進行鍛體運動,已卓有成效。

聽說這是他上個世界推廣到全世界的鍛體術。高強度的濃縮鍛鍊讓他的體格發生變化,當然這種變化不會很明顯,卻很協調,若要完美還是需要長時間的鍛鍊。

他的身形修長,手臂上覆著薄薄的肌肉,寬肩窄腰,將原來乾瘦的身材鍛鍊地相當有看頭。

邢星吹了吹口哨:“喲,還練過啊。”

籃球場附近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都是聽說有對抗賽來看熱鬧的。本來胡天明打算輸得厲害點,算投名狀,他是真心不想招惹白爺罩著的,但他今天一旦輸的太慘,他的面子怎麼辦?

他環顧四周,發現白沉不在,松了一口氣,才對幾個小弟道:“少放點水。”

綿綿可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他現在腦海像是被億萬根針扎著,只想發熱的頭腦冷卻冷卻,將白沉驅逐出去。

邢星多少看的出來這傢伙和平時不太一樣,叫來馬靈書讓他待會把球儘量傳給綿綿。

說起來,他想起中午去食堂時,白沉要去參加學生會會議,讓他安排午飯,還給了他一張顧青輪愛吃的選單……

所以,顧青輪究竟何方神聖?

綿綿閉上眼,在腦海中搜尋到數字情聖,這位的特長有賽車、籃球等,以精準的計算融入生活,聽說他第一個世界就選擇過這位,在賽車場上招搖過市。

現在他需要的就是瘋狂,這具身體的主意識依舊屬於綿綿,主控制暫交付於情聖,他甚至能感受到情聖對身體每個細微處的控制,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壓抑得到了宣洩。

在兩方體委吹了哨子後,對抗賽正式開始。

數字情聖附身的瞬間,綿綿本來強行壓制的情緒爆發開來,深邃的眼眸瞬間燃燒一絲瘋狂,嘴角揚起充斥著邪氣的笑意。

特別是女生,幾乎在綿綿上場瞬間,眼睛亮了。

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了?

數字情聖頂著其他98位情聖羨慕的目光二次出戰,幾乎在附身瞬間就如離弦的線奔出去,猶如猛獸出籠,在開球後,搶下在高空中的球,場面形勢瞬間倒戈,發起反攻。以幾個漂亮的假動作虛晃過來人後傳球,在接近籃筐下方時,籃球撞到籃筐,他以絕佳的彈跳力拍下彈起的球,一個灌籃將球狠狠砸進籃筐。

暴扣!

就連圍過去的16班男生都瞪大了眼,沒在第一時間搶球。

綿綿雙手在籃筐上撐了一秒下落,在隊員們瞠目結舌的目光中,短暫地吐出了兩個字:“回防!”

那瞬間居然有一絲殺氣,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激得在場9班男生心潮澎湃,他們甚至說不清,那種被感染的狂肆,一時間氣勢如虹,邢星甚至吼了兩聲。

綿綿自己也越來越得心應手,數字情聖能在接觸球的瞬間,調整最適合的角度,最恰當的力度,最需要的速度,簡直堪稱人形電腦,偏偏本人性格肆無忌憚,從不在乎結果,爽就完事了。

圍觀的同學不少愣神在原地,只能目不轉睛地看著賽場上那個身影,有女生等反攻時才如夢初醒,顫抖著手拿手機,調整焦距錄下這一幕。

她們本來只是過來看兩班對抗,裡頭還有些與胡天明不對付的男生也止不住好奇心,但誰都沒想到會看到這畫面。

在綿綿搶球到灌籃不過幾秒時間,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在綿綿之前沒人會認為看個校內普通比賽能看到暴扣,那騰飛的弧度,簡直像看mba聯賽一樣。

女生看的是那酷炫至極的張揚身影,似乎拿到籃球的那一刻他就是球場的帝王,而男生看的則是炫技,純粹的炫技,就是體育老師也目光閃爍了一下,這技術沒個幾十年都不現實,出現在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生身上多麼匪夷所思。

胡天明的幾個小弟充滿怨念地看著他,這需要我們怎麼放水?

胡天明也很無語,他怎麼知道這是個瘋子!

也許是被場內的氣氛感染,開始有女生喊著:“顧青輪,加油!”

每一個情聖都是曾經一個位面的情場高手,自帶感染他人的特質,與綿綿自身氣質融合,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他的汗水在空中揮灑,動作流暢狂暴。隨著一面倒的碾壓,賽場上的9班記分牌不停變化,越來越多矜持的女生開始尖叫。

她們要瘋了,誰來告訴她們,這個寶貝哪裡來的?

九班的轉校生?

——這不重要,啊啊啊啊啊!!

命給你!命給你!

綿綿只沉浸在自己的宣洩中,那心無旁騖的模樣更引起一陣喊聲,這時候還有誰會在乎他的長相,氣質秒殺一切外貌協會好嗎。

此時正在上課的同學紛紛看向操場方向,那邊發什麼瘋,他們不要上課的嗎。

要知道作為省重點高中,五中的學子們向來矜傲,這樣吶喊只在運動會上看到過,是發生了什麼。

很快他們就知道原因了,因為他們翻到學校論壇了。

白沉剛從辦公室出來,他在幫數學金老師批改其他幾班的數學卷子,金老師平時看白沉橫看豎看看不順眼,但私心裡對這個格外有天賦的學生給予厚望,常給這樣的任務讓他鞏固知識。白沉還沒走到教室就聽到某個方向的吶喊聲,看了眼邢星之前發的訊息,眼皮微闔。

走到操場附近,看到幾乎陷入封魔附近激動的男女生,以及賽場上某個風騷的人。

這個小孩就像一陣風,誰又能握得住風。

白沉虛握著手,漸漸鬆開。

也是引發的騷動太嚴重,二十分鍾後何老師趕到現場,綿綿才從那狀態中回神,他心中鬱氣已消散許多,抹了一把汗,對馬靈書使了個眼色,換替補球員。

胡天明看著九班一騎絕塵的分數,已經絕望了,他之前怎麼有自信放水的。

綿綿拿起一旁的毛巾擦頭髮上的汗,掃了眼周圍,由於何老師的驅趕,幾乎沒有圍觀的人,倒是看到幾個女生臨走前,衝到替補席放了幾瓶水,說是給他的。

綿綿一愣,五中女生真友好,笑了笑道謝。

女生暈乎乎地離開。

綿綿隨意掃了一眼,在掠過看臺時,目光一頓。

他走了過去。

在那人身邊坐下。

兩人都沒看對方,靜靜地看著下方的比賽。

綿綿醞釀著話語,可還沒想適合的臺詞,就見白沉站起似乎要離開,綿綿在他經過時,拉住了他的手。

白沉:“鬆開。”

綿綿像是執著於某個答案,猛地用了力,白沉微微挑眉,卻沒阻止,順勢彎下身體,將綿綿困在下方。

所有人關注力都在對抗賽上,反倒沒人關注到看臺上。

白沉半跪,雙手撐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綿綿,綿綿半躺著,扣著白沉的手腕。

並不覺得自己有多突兀,這也許是他早就想做的。

抓住的瞬間,某種試圖征服對方的情緒,彷彿頂級春/藥流向四肢百骸。

他沒忘記,一句“你不是我的誰,沒資格管我”的話,讓白沉徹底與他徹底劃清界限,綿綿以為宣洩過後他能冷靜地對待了,可當看到這個人後,又變成了徒勞。

兩人離得不算近,橙色的晚霞照在兩人身上,彷彿渡了一層金光。

看著白沉沒有一絲起伏的眼眸倒著模糊的自己,白沉平時很溫和,他的溫和彷彿覆蓋著皚皚白雪,無聲地阻止所有人靠近,這種冰冷能疏離任何人。

“你批的地方我都改了,什麼時候能再幫我看看?”綿綿的話語很輕。

說的是那晚白沉批改的錯題,他這句話已經算是道歉,白沉不可能聽不懂。

綿綿在示弱,但氣勢沒絲毫柔弱,只一錯不錯地盯著白沉,不想錯過他的表情。

獨屬於少年間的荷爾蒙在他們之間傳遞著,綿綿身上帶著運動後的熱氣撲向白沉,彷彿隨時能融化他。

白沉沒回答。

綿綿有些緊張地吞了下口水,喉結滾動。

白沉像看著自動落入陷阱的羔羊,嘴角微微一勾,抬手撫了下綿綿的頭髮,像在安撫不安的小動物。

“下課後吧。”

應承了綿綿,掰開綿綿的手,白沉站了起來,轉了轉手腕。

似乎綿綿的緊張激動不會影響他分毫。

走了幾步,晚秋涼風襲來,白沉彎身將綿綿帶來的外套扔了過來,罩在綿綿頭上。

綿綿拉緊自己的外套,將臉上的熱氣遮掩。

待掀開衣服,摸了摸著被白沉碰過的頭髮,看著白沉遠去的背影。

心臟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綿綿苦笑地捂著臉。

低聲爆了句粗口:“艹!”

承認吧,阮綿綿,你該死地迷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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