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右手手套不翼而飛,手心上多了道大概五公分的口子,手上傷口痛楚和冰冷刺激讓我一下子彈坐起來。

旁邊周遊也躺在地上,我把他叫醒,周遊比我好不了多少,頭部有些輕微擦傷。聖靈之眼消失不見,僅剩還有液體殘留的彩色玻璃盒擺放在石臺上。

陸陰陽趙教授都不在,我和周遊分頭行動,他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明辰溪,我則是先留下到處看一看水晶宮裡有沒有什麼異常。

這裡的核心就是聖靈之眼,肯定有人在我們暈倒的那一刻做了手腳拿走了聖靈之眼。我用酒精消毒後再扯了繃帶和紗布將傷口包裹了起來,稍作處理後我開始四處搜尋有沒有別的蛛絲馬跡。

這時候我才發現,原本地面琉璃海冰層的邊沿生長著一種不起眼的小百花,花瓣小小的,尖尖的,身體十分纖細,它們長在角落的石縫和微涼土層之中,給這裡冰涼死亡的氣息中帶來了一些生命。

我沒有貿然去觸碰,而是繼續看向別的地方。方石臺上原本和聖靈之眼並排在一起的銀王冠還在,這王冠雕刻了菱形和圓形的鏤空花紋,並沒有刻意加以其他複雜技藝,更像是一種象徵物擺放在這裡。

還有一個就是原本在盒子前面的那一尊銅馬車了,我觀察了一番發現它是可以被拿起來的,也沒什麼機關,它全身都是由青銅打造,沉甸甸的,馬車車廂左面刻著兩個字,右邊亦然,我只認出一個繁體“氣”字。

我有點疑惑。

銀王冠顯然是歐洲文化的一部分,銅馬車卻更像是我國古代的一種器物,東西方文化彷彿在這裡進行了一次奇妙碰面。至於它們分別代表什麼意思,或許只有趙教授能夠略知一二。

不一會兒周遊找回了陸陰陽,她被找到時正在洞口處望風,避免那頭白獅趁機襲擊。根據陸陰陽所說,她當時遠遠看到我和周遊倒下,趙教授朝外拔腿就跑,陸陰陽意識到我們的出事和他必定有關,迅速跟上去,沒想到遇到外面明辰溪說讓她照顧看好這裡,自己追蹤而去。

從見到聖靈之眼到我們暈倒趙教授逃走明辰溪追蹤,整個過程只有十幾分鍾。

我聽得不對勁:“明辰溪不是在外面守著嗎?怎麼可能落在趙教授後面?”

“她不是在裡頭嗎?”陸陰陽反問道:“我看到她就在你們身後。”

我和周遊對視一眼,都覺得奇怪。印象中明辰溪說好去外面看著洞口,避免那頭青鬃白獅再次進來襲擊,可她在我們身後出現我們卻一點都沒感覺到?這到底是我們眼花了還是陸陰陽看錯?

於是我們三重新將整個事件捋了捋,好在我這人對時間觀念一直很強,不斷在看手上手錶,能夠用時間順利排列出進來之後的進展。

約莫半個小時前,趙教授第一個進入水晶宮,明辰溪跟在他身後,然後我、周遊、陸陰陽也進入這裡。

幾分鐘後,明辰溪提醒我們後到洞口處戒備。

與此同時趙教授有些精神不穩定跡象,被我們阻止。

十分鐘前,趙教授給聖靈之眼的盒子裡加入混合液體,導致海星之中的血紅眼睛睜開,我和周遊都感到不同程度的大腦眩暈。

分歧就在這個時刻,陸陰陽看到明辰溪一直沒有離開,也就說她嘴上說去看門口,但人卻始終在我們背後,默默關注。

當我們倒下時,趙教授第一個跑出去,陸陰陽見狀立刻跟上,被明辰溪阻止,明辰溪開始追了出去。

想了想去,還是陸陰陽的視角更可信,我們當時注意力全在聖靈之眼這種奇特生物形態上面,根本沒人會往身後看去。

“你們暈倒和這個東西有關。”陸陰陽指了指腳下牆邊的白花:“前頭我就一直在留意,沒來得及給你們講,這是寒曼陀茄,周遊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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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遊一臉恍然,但又有些鬱悶:“表姐,你知道我對這些科目基本上就是隨便翻翻,學得不好……我記得是一種稀有藥物?”

“是毒物。”陸陰陽糾正道。

寒曼陀茄長在寒冷高海拔區域,對陽光要求不高,依靠水分和礦物質就能活下來,是一種罕有耐寒植物。曼陀茄又叫做情花,會使人發笑,原本就具有麻醉作用,寒曼陀茄毒性更強,光是其花粉散發出的味道就能夠讓人發暈和產生幻覺。

我瞄了眼腳下小白花,沒想到這東西有這麼大的威力。

“光是寒曼陀茄也沒有那麼快的見效。”陸陰陽補充道:“那個聖靈之眼應該也有催化的作用,你們給我講一講它到底是什麼樣子。”

之前陸陰陽一直在觀察周圍的寒曼陀茄和冰層之下的屍體,對於核心處的聖靈之眼反而都還沒有顧及。

“海星上寄生眼睛?”陸陰陽略略沉思:“可能是一種罕見寄居體。”

我指向石臺處王冠旁的銅馬車:“這個東西你們知道是怎麼用麼?”

陸陰陽明顯一愣,走過去眼睛幾乎要湊在銅馬車身上,她在辨認車廂左右的字跡:“黑氣,混元……是道家法器。”

我腦子裡的道家法器不是桃木劍就是八卦盤,沒想到他們還有銅馬車。

周遊也端詳了一番,不過似乎沒什麼頭緒,他原本“專業”就不夠紮實,真正擅長的是一身雜學和見識。

陸陰陽抑揚頓挫背誦道:“日出東方,黑庶騰騰,千人萬馬,眼黑錯錯,前面山擋,後面水箱,左邊龍蟠,右邊虎文,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攝。”

她說這是定身符。

“像三皇派的風格。”陸陰陽取下手套,用手指在銅馬車上來回摸索著什麼:“以法器作為媒介,劾召鬼神,律令精怪,最後以法器為符眼,作為雙方聯絡的紐帶。”

已知記載中,《三皇經》最早由益州皂和所得,皂和傳鄭隱,鄭隱傳晉朝著名術士葛洪。晉代時,《三皇經》就是一種以謄抄趨吉避禍的神符為主的經文,葛洪本人在《抱朴子》中說“《三皇經》辟邪惡鬼、溫疫氣、橫殃飛禍”。這也是後來三皇派唐代遭到封禁和銷燬的最主要原因。《三皇經》是專門記敘神鬼譜系、求神要決和各種能所謂除卻兇危、求吉保祥的符書的具體使用典籍。

景教東渡時期是公元五世紀,那時候恰逢是南北朝時期陸修靜整理修纂道家典籍,將《三皇經》《洞玄經》等再次梳理,這時候國內戰亂,並無禁燬,術士極其興盛,不少為了躲避兵禍遠離中原隱匿邊陲,潛心修行。

景教找到了會三皇經的術士一起過來封印聖靈之眼,也並非不可能。

陸陰陽咔噠一聲將銅馬車給拆開來,銅馬放回石臺上,手裡銅車又是一陣擺弄,發出裡頭彷彿齒輪咬合的聲音,她翻出多功能軍刀對著某個卡槽輕輕一擰,一拉,整個銅車被她肢解成了三瓣。

車頂棚一塊,方形車體一塊,以及車底盤,三者之間居然是採用榫卯結構嵌合在一起的,銅和木頭一樣具有不錯的延展性,難怪我看起來嚴絲合縫,根本沒想過它們能拆開來。

陸陰陽從裡頭翻出一張摺好的黃紙,拉開之後上面果真用硃砂畫了符咒。

“三皇派的人過來畫下定身符,利用法器來鎮壓住這裡。”陸陰陽判斷道。

“現在看來應該沒什麼用吧?”我疑惑道:“三皇派真的能夠劾召鬼神嗎?”

“記載上是有的,但古代人的認知和現代不一樣,他們眼裡的鬼神未必是我們想的那樣。”陸陰陽說著:“也不能說沒用。從這裡儲存如此完好的程度看,很可能我們真的是這裡被封住之後第一批來的人。”

她說的話我心裡不太認可,既然是要封印聖物,沒理由不密封那個裝聖靈之眼的彩色玻璃盒。當時趙教授面前的玻璃盒蓋子是被開啟的,只是裡頭聖靈之眼沒有被人取走,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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