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靈官第一次襲擊是衝的降妖路而來，這毋庸置疑，作為六藝道兵中純粹演算類功能性道兵，降妖路是罕有的能捕捉王靈官所在方向的定位器。
遇挫後他轉而撲向巧天工，大概情況我也能猜到一二，試圖擄走巧天工失敗，王靈官選擇了備用方案，既然不能為己所用，那就毀掉。
直到道門法會，我們認為已經徹底安全。
按照常理王靈官已經沒有對法會下手的理由，這裡既沒有六藝道兵，也沒有什麼他必須要抓住或者對付的角色。王靈官幾次出沒都有明確目的，這樣一來反而讓我們放鬆了警惕。
開頭成洛那裡突然發作，引五鬼搬運術佈局發動，我就揣測不像是成洛自主行為，必定是被人挾持。
到後頭兩邊車廂的人群暴走，如同喪屍圍攻撞門，我們不得不分開阻擋他們衝進來，我猛地意識到這些都不過是一種佯攻。
真正目的在羅子敷。
好在除去我之外，張道成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以“無極圖”將王靈官引入手機虛構的“無常殿”內，就差一點就能將其封鎖。可惜最終還是功敗垂成，以王靈官在無常殿和無極圖中表現，他有某種能夠逃脫的特殊手段。
眼下問題就在於，為什麼王靈官要針對羅子敷，她雖然是竹山教唯一嫡系傳人，可此前王靈官並沒有對同樣身份的徐青寧留手。
“這事我只告訴你們幾個。”羅子敷彷彿下定決心，示意我們跟她到旁邊角落去。
我，張道成，陸陰陽，孫倪，葉言庭，趙沉宵過去，趙沉宵讓饅頭在旁邊擔任警戒，避免他人靠近。
羅子敷前所未有地認真，臉雖然發白，語氣卻很鄭重：“世人都說竹山教是三皇派傳承，這沒錯，三皇派傳承的重點有兩個，一是三皇經，二是三皇令。三皇經早在唐代已經被李唐毀掉，殘存不全，三皇令更是出了天師府後不知蹤跡……但其實三皇令一直在竹山教歷代管事手裡。”
我們幾人都是頭一遭知道這事，一個個露出驚容。
要知道，三皇令可是據說出自於蓬萊仙島，與六藝道兵屬於同樣仙道造物，還有說法是三皇令能夠命令黃巾力士。
她將手探入領口，抓出一個用紅繩系好的飾物。
看起來像是一把黑色金屬小劍，磨砂質感，沒有劍鋒，劍尖處是平的，劍身中部有兩個小小橫向凸起，看起來像是一個“幹”字，讓人想到基督教一個分支的十字架變種。
黑劍約莫有食指長，薄薄的，上面有一些精美細緻的幾何花紋，這一外觀沖淡了其本身的古典氣質，倒是更像是現代邪典風。
“這就是三皇令。”
羅子敷出示自己脖子上的小黑劍，低聲道：“我竹山教歷代傳承，在我十二歲時，我師傅就把它給了我，讓我隨時帶在身上，誰也不要給，他也不行，那時候我以為不過是一件尋常的法器……現在我才明白，師傅那時候已經知道自己被王靈官控制，所以將三皇令給了我，師傅很可能早就死了。”
談及師傅劉公輿，羅子敷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未曾見過的感傷和痛苦。這軟弱一閃即逝，被她再次藏於心底深處。
“師傅後來找我要過一次。”
羅子敷頓了一下，說道：“不過我按照他之前叮囑的，讓人仿造了一個假的給他，他也沒發現。”
她看向我們：“這次王靈官來對我下手，多半已經意識到那個是個贗品，想要重新得到三皇令，按照卷宗記載，三皇令是控制六藝道兵的一件重要法器，與蓬萊仙島關係緊密。”
張道成用手揉了揉眉心：“三皇令能給我看一看麼？”
“本來不行。”羅子敷說話一如既往直率：“不過看在你救了我一命，好吧。”
說著她將三皇令從脖子上取下來遞過去。
張道成手指輕輕在三皇令上摩挲，眉頭皺起，彷彿想到了什麼，卻又像是陷入了一個難題，半晌之後才還給羅子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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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錯過：“你想到什麼？”
“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三皇令。”張道成端起熱水壺喝了一口，他這人年輕俊秀，卻抬手投足間有一種老派風範，讓人想到某個老幹部。
“材質的確和巧天工有某種類似，不過本身太薄，怕是某種機關中的一部分，自身資訊攜帶應該不會有多少。”
我卻是想到：“未必吧，你看隨身碟也很小，可承載的信息量卻很大，蓬萊仙島顯然擁有一種超出時代的黑科技，做到這一點不難。”
孫倪也點頭：“馬燁說的有道理，對待海外五座仙山的東西，還是慎重為妙。”
我突然發現，趙沉宵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僅僅留下饅頭一個人守在前面，不準其他人朝我們這邊靠近。
“他啊，去處理那些還被‘五鬼’影響的人了，對付活屍化和控制，他可能是最合適的。”葉言庭指了指後面。
順著她手指，我看到趙沉宵手持仙芝筆，正沾了水在那些人身上畫什麼，同時以鶴厀釘釘在依舊渾渾噩噩的乘客們脖子和胸口上，乘客頓時就軟塌塌倒下，被旁邊人扶助，他又去救助下一個人。
趙沉宵本人臉一直很是僵硬，看起來不近人情，而且沉默寡言，彷彿雙眼之間總縈繞著一股死氣。但是他真正做的事是正氣十足，總是努力救助每一個人，比起張北邙那種看似和氣實則陰險、坑人蠱惑大師，趙沉宵才是一個值得相交的朋友。
方禕和另一個人與乘務長正在講述這裡發生的狀況，乘務人員一個個臉色難看，畢竟莫名其妙乘客們開始發瘋撞門，鬼附身似的，這事誰攤上都覺得詭異又恐怖。
抵達最近車站，很快就有人來接洽，讓我意外的是，帶隊的居然是第六司司長李青。
他依舊風塵僕僕而不失體面，帶著兩個手下過來和方禕打過招呼，瞭解了情況，這才注意到我們幾人。
“馬燁，你過來。”
羅子敷拉我走到旁邊，低聲道：“我想把三皇令交給第六司，你覺得這樣好嗎？”
我當然是一百個支援。
三皇令這東西如今被王靈官覬覦，簡直是燙手山芋，拿著就隨時可能應對王靈官的追殺，關鍵是王靈官是鬼神，附著在誰身上都可能。而我們又沒有對應能夠鉗制的辦法，這就讓人十分頭疼和危險了。
只是我也要考慮羅子敷的感受。
“你自己決定吧。”我不想干擾她的判斷：“三皇令是你的，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援。你拿著，我就想辦法幫你保住，你交出去，我也支援。”
她得到我的回答，彷彿總算松了口氣，點點頭：“你把李司長叫過來。”
等我將李司長叫來，得知三皇令在羅子敷手裡，李司長先是一愣，無疑他對其中行行道道十分清楚。
“國家會感謝你們的支援的。”李司長神色肅穆：“放心，我一定會將它送到安全地方。”
當他真正拿到黑色小劍似的三皇令，突然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怎麼了？李司長，不對嗎？”我有些擔心。
“不，只是……”
李司長左右看了看，低聲對我和羅子敷講：“這東西有點像是我見過的一個物件，稍等，我確認一下。”
他立刻打了兩個電話，很快手機上收到了一張圖片，這圖是電腦繪圖構成的三維模型，除去顏色，簡直就是沒有上色擴大版本的三皇令。
羅子敷好奇道：“這是什麼？難道還有另一枚三皇令？”
李司長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這是中科院那邊做的一個還原模型，是轅韞車缺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