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出現的光亮令我們幾人都是一驚,我趕緊將手裡手電光摁滅,其他三人也是如此。頓時四下一片漆黑,門扉微微敞開的門縫裡往外滲出的光亮就變得格外刺眼,我們連呼吸都停止下來,生怕裡頭那種光亮引來什麼危險東西從裡衝出來。

過了約莫二十秒,門扉內的光源突然一個個再度沉寂下去,正當我松了口氣之餘,幾秒鐘後裡頭又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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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立忍不住低聲嘟囔:“這他奶奶的還是週期性發光,總不可能裡頭還有一個積體電路控制光源?”

我心中一動,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萬一有以前各國逃亡的海上軍人佔據了這裡……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要不要進去?”羅立看向陸陰陽。

陸陰陽從兜裡翻出一個小小金屬球,大概有普通橘子大小,被陸陰陽手指恰好握住,金屬球另一端還有一根細細的皮帶。這金屬球極其精緻,完全是手工打磨,外面有一圈圈彷彿天生就在金屬內的黑色波浪紋路,讓人想到大馬士革刀,又像是一顆小小的星球。這東西我見過,正是尋妖七法之一的覓水法裡的尋水球。

結果陸陰陽從尋水球下掰開了三個金屬枝杈,頓時程三足鼎立將其固定在地上成了一個小香爐,她將其放在門口空地上,又插上了三根不同色彩的香,一根白色,一根紅色,一根黑色。陸家或者說道門的香都是很有講究,有的是用來禳禁祈福劾召鬼怪,有的用以祛除蛇蟲毒蟻,也有吸引特定生物靠近,還有的是清心明目,各有效用,十分神奇。

道家數字中“三”本身就很神異,擁有極其特殊的地位。

《道德經》第四十二章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照《淮南子》的解釋, “二”是“陰陽”,三是“陰陽合和”。

加上道門至高無上的三尊至尊神又叫做三清,道教所尊的玉清、上清、太清三清聖地,有意思的是,在這個基礎上才有了後來陸修靜編纂《三洞經書》,這才有了上清、靈寶、三皇三脈的區分方法。

用一根長火柴點燃了三根香,陸陰陽口中唸唸有詞,只是此番換做了吳語,羅立聽得一臉懵逼,多米尼這個外國人更是摸不著頭腦,這兩個都只能看向我。我卻聽得清楚,這一段詞陸陰陽特地教過我如何發音,如何控制節奏,以自身脈搏作為節奏器來吐字發聲,一點都馬虎不得。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恭請神藏。急急如律令。”

這原本是禳禁法的禱詞,不過也會用在一些疑似鬼怪出沒的地方,透過口中特殊的節奏來甄別是否有鬼怪作祟,同樣亦是一種儀式化的宣稱,大多鬼怪雖然無法與人溝通,符——咒——術依舊能夠對它們生效。這類似於古代的一種下戰書和招降令,示意對方要麼離開,要麼就要與之決鬥,道術依舊是能不用就不用,本身它就是一種超出人體掌控之物,終究是“借”來的東西,會有什麼樣的後續反應無人知曉。只要頭腦正常,就不會覺得借神本身就是純粹的毫無後患。

陸陰陽接下來在尋水球前方點燃了一根方方正正的白蠟燭,在燭火下,三根香上冒出的煙如同棉線一樣在空中縷縷不斷,不止不斷,還朝著裡頭飄了進去,拉出三道長長尾巴,如同某個幽靈鬼魅的足跡踏在陰冷幻化的空氣中,一步步替我們往內探路。

“有麻煩東西。”陸陰陽突然眉頭一皺。

如果我和羅立這麼講,肯定是廢話。不過換做陸陰陽,這話裡就很值得琢磨,陸陰陽體內有陸家奇蟲天官,本身對於妖魔極其敏銳,再者她身上紋有孫家拘役咒中的“血蝠咒”,面對鬼怪也會有很強烈的反應。不論內裡是妖魔亦或是鬼怪作祟,陸陰陽都覺得棘手,我們不免都有些擔憂。

羅立這人是財迷,不過在小命和寶貝面前他還是不帶含糊的,當即說:“咱們探路已經夠遠了,這種危險打前哨的事還是讓大鬼他們來趟雷,反正這一回我們只是技術顧問,這麼拼命最後也落不得什麼好。”

我不由心裡寬慰,拍了拍羅立寬厚的肩膀:“老羅同志最近越來越有格局了,大局觀意識這麼強,你是要考公務員還是考研喃。”

“看你說的,哥們一直愛恨好壞分明的好嗎。”羅立得意一笑,不過立馬低聲說:“哥們仔細想了想,進去如果真有什麼好寶貝,就是咱們藏起來揣在兜裡,回去遇到大鬼也多半要被搜查,他們過來一看東西沒了,你說咱們能落得好?這種海上大佬我也聽過,按他的規矩來,嘛事沒有,如果想要從人身上扣一筆下來,塞進水泥桶沉入海溝下都是輕的。海上有個規矩,給你吊在船側上,風吹日曬還要被海里魚咬,那才是……慘不忍睹。”

我牙裡一酸,想到那一幕都心裡發憷。

“不,我們得進去。”

陸陰陽轉過頭,那雙略帶青色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澤:“裡頭有一種前所未見的東西,那種東西……讓天官很亢奮,很可能對它或者對屍蠹來說都是一種極好的養料,甚至可能有助於它進階異化。”

羅立一臉苦澀:“陸小姐,咱們先去和大鬼匯合,再來行不行?這鬼地方,我總感覺陰森森的,咱們進去,前無去路,後無援軍,怕是要出事兒。”

“你說得沒錯。”

陸陰陽點頭,面色稍微冷靜下來。

正當我們以為她會放棄時,陸陰陽又說:“所以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你們別進來。”

我正要說話,被陸陰陽用手指示意不要。

“馬燁不用擔心我,你知道,我在天官輔助下,黑夜裡視力其實是毫無影響的,這也是我一個人行動更加方便的原因之一。”她看了看我和羅立:“你們倆在這裡可以做我的後援,一旦我遇到麻煩呼救,還得靠你們幫忙,再者是這裡並非是如看起來那麼安全,突發狀況來臨需要你們守住這通道。”

我們只能點頭說是。

陸陰陽如同貓一樣側身鑽入了石頭門扉裡,整個人消失在黑色裡。

羅立尖起耳朵,好一會兒壓低嗓子:“你說陸小姐這在裡頭走都是沒聲兒的……你和她住一起,我聽說是分房睡對吧?你受得了啊,睜開眼看到一個幽靈一樣的走來走去,你不怕的?”

我瞥了他一眼,擺擺手,想要說點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說不怕那是吹牛,最開頭好幾回迷迷糊糊半夜起來撒尿,結果感覺身後一陣陰風,就看到一身白襯衫的陸陰陽在客廳裡走動,嚇得我尿意全無,膀胱抽搐。後來習慣了也就那樣了,見怪不怪,所以說人吶,都是逼出來的,就和戰爭時代的前線戰士似的,四面八方到處都是死人,頭枕屍體也睡得著。

羅立突然撞了我肩膀一下,聲音有些怪異:“你看到多米尼了嗎?”

我扭頭看去,身後和附近哪還有多米尼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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