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樓,我這才覺得空氣中那蠟燭帶來的甜膩馨香味道終於消散,精神也恢復了一些。

我看向孫倪:“那個饅頭是……”

“你猜?”

孫倪坐在車子裡翻著手裡資料袋,頭也不抬。

我猶豫了一下:“趙沉宵名叫‘移花接木’,是趕屍人的傳承……那饅頭難道是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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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了還問幹什麼?”

孫倪用手機在紙質資料重點區域拍了幾張照,彷彿這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

我有些說不出話來。

不是沒見識過控屍,此前在連城就親身經歷三堂半的人控屍襲擊,但那僅僅是一種怪物般的工具,和機器人沒什麼兩樣。然而饅頭和之前那種屍體完全不一樣,它能夠自主移動,而且生理上相當靈活,一點看不出不是活人小孩,再者是他能聽懂人的言語,趙沉宵也是如同對一個活人般和饅頭說話,饅頭也迅速做出回饋反應。那種靈活性和迅速平滑的神經反射,恕我眼拙,屍體怎麼可能達到這種程度?

孫倪輕笑一聲:“馬燁,如果你能搞懂,這就不是趙沉宵的不傳之秘了。不過哪怕以他對屍體的造詣,也僅僅有饅頭這麼一個助手,可想而知,要打造出一個這樣的傑作是多麼不易,聽葉姐姐說,饅頭幾乎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就是不會說話,但是日常足夠,還會使用電子設備。”

戴著鋼鐵俠面具,大概也是為了掩飾饅頭臉上幾乎無法掩飾的死氣,我對這“移花接木”趙沉宵的評估又提升了一個檔次,此人低調務實,寡言少語,一手控屍術簡直出神入化,如果作為對手絕對是最難纏的那一種。

我忍不住問陸陰陽:“控制屍體,真的能夠達到饅頭那種如指臂使的程度麼?古代有先例嗎?”

“有的。”陸陰陽也在緩緩翻閱文獻,她和孫倪簡直手指動作神同步,讓我懷疑她們這一行是不是連翻書的速度和姿勢都有一個標準儀態。

她說:“以前詳細苗族的作家沈從文就寫過一篇關於湘西趕屍人的文章,叫做《沅陵的人》,你有空可以讀一讀。趕屍人一脈以前也和陸家有過交集,趕屍人往上追溯也是苗族巫蠱的路子,雲南懂巫蠱之術的人還有不少,只是大多隱匿不出,也不再傳真本事。陸折手記上就寫過他擺放的一個奇人,能夠讓屍體在戲臺子上演戲,人來配聲,演的是徽劇《水淹七軍》,當時還有不少權貴觀摩……”

“有了。”

陸陰陽突然道:“張保果然有病史。”

我們趕緊湊過去。

這張是從醫院裡調出來的病歷本復印件,平時個人根本沒法檢視,國安武處長的許可權還是很管用。

上面記錄了張保醫院掛號和問診的過程,診斷結果是他有相當程度的抑鬱症,而且此前就有病史,這是復發。更有意思的是,孫倪也從張保的工作資訊報告裡發現,六個月前,張保請了一個半個月的長假,並且出國去了義大利散心。當即我打電話問了邱建國相關事宜,他聽到張保有抑鬱症病史十分驚訝,因為平日裡張保人很開朗,絲毫看不出有精神上壓抑感的徵兆。陸陰陽順帶科普了一下,說精神類疾病患者大多在外人面前都表現得十分正常,甚至是帶著一些表演人格的成分,越是焦慮越是會不由自主表現出相反的一面。

下意識逃避隱瞞弱點是人的生理本性。

“最好是能夠查到張保抑鬱症的.asxs.時期。”孫倪單手託腮,繼續翻閱紙張:“不過精神類疾病很難準確定位到時期,一般都是患者本人依靠自身力量已經無法抑制和控制自己,繼而求助於醫療,這才暴露出來。第一次就醫最好能夠查到。還有就是開了哪些處方藥,藥物成分很重要。時間,藥物,兩個要素能夠定位一個大概區域。”

陸陰陽卻是想的另一個角度:“那個控制張保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張保的抑鬱症,而且有極大機率正是抓住了他這一點下手。所以,嫌疑者也可能是和醫院有關的從業人員,包括但不止醫生、護士、護理人員、相關清潔人員等等。”

這時候劉邦給我打來電話。

“屍檢報告出來了。”那頭劉邦語速很快,打了兩個噴嚏:“這邊冰櫃夠冷的……張保死前服用過精神類藥物,有抑鬱症病史,你們應該也看到了。不過我這裡還搞到了一個獨家訊息。嘿嘿。”

我趕緊說:“別賣關子啊你。”

“張保有一個女朋友。”劉邦片刻後又改口:“也說不上是女朋友,還是邱建國突然想起,他在長湴那裡有一次路過,看到張保和一個年輕女人在咖啡館裡交談。邱建國之後就問過,張保說是一個朋友,言語閃爍,說那姑娘叫阿昭,邱建國一聽就知道多半是還在談的女朋友,這事恰好就在七個月前。那段時間張保神不守舍,老是看著手機,這等不及的樣子,邱建國就認為是戀愛中的男女常態。”

頓時我們都精神一抖,這個阿昭說不定知道張保的情況。

但我又有些疑惑:“邱建國就這麼確定,那個阿昭就是張保女友?不是以前的同學,或者是更簡單的……推銷產品的女銷售?”

那頭劉邦嘿嘿一笑:“我也是這麼問的,邱主任可不一般,人在那個咖啡館目擊了阿昭和張保三次,你說多巧?”

我心裡一陣惡寒,邱建國該不會有尾隨偷窺的癖好吧?

“邱主任說是偶遇,具體是怎麼回事也不清楚,只是他對這種事描述絕不會開玩笑。”劉邦那頭正色道:“你們過來一趟吧,我們這時候正在用張保的手機對比,看裡頭有沒有那個小昭的照片,如果能找到照片就能夠透過公安系統定位這人的身份和聯繫方式。”

掛了電話,我們三人急匆匆(孫倪開車)去了劉邦所說的停屍房。

抵達後我見邱建國和劉邦已經在交頭接耳,彷彿又有了什麼新的發現。

看到我們三人,劉邦朝我們招手:“這個就是阿昭,邱主任見過人,記得樣子。”

邱建國也點頭附和說:“這個小姑娘我記得,那幾次她都戴著一頂寬邊帽子,樣貌是很好的,很好認。”

好在這阿昭不是路人臉,長得美長得醜都容易被記住,偏偏中間值最慘,走來走去都沒什麼存在感。

隔著塑料袋,張保的手機螢幕上是一個戴寬邊帽的年輕姑娘,場景是在咖啡廳裡,女子正用手裡勺子輕輕攪拌咖啡,臉上有些心不在焉,側臉看著窗外。

我卻看呆了。

“這就是那個阿昭。”劉邦還在說:“已經讓公安部門的同行去查了,最快一個小時就有結果。”

我潤了潤有些乾涸的喉嚨:“這個人……我認識……”

劉邦和邱建國都朝我看過來。

孫倪也咦了一聲:“這不是羅子敷嘛。”

沒錯。

照片上那位張保的疑似女友阿昭,正是此前才和我們碰頭還吃了我一頓的竹山教羅子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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