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神劍一事算是有了結果，原本是奇蟲“半遮面”，在不同人口中傳遞，到後來就成了代表神靈意志的神劍。真正付出慘重代價的是努爾哈利和老陽倆人，老陽不用說，千里迢迢從南方過來找白馬神劍，卻沒想到遭了自己僱的偷獵者毒手（這一點在當地公安審訊後續已經確鑿）。努爾哈利也不比老陽好多少，一時亢奮忍不住招妓在車子裡來了一發，還玩上了他最愛的窒息play，他卻不知道不落湖原本是萬牲坑，下面還有天兵附著。半遮面和天兵雙重招待下他這個黑薩滿也栽了。值得特別一提的是，努爾哈利的那個小本子原來是此前抄老陽的，只是老陽的資料又來自何處，因他的死徹底斷了線索。
這件事告訴了我們什麼道理呢？
我琢磨了很久，恍然明悟——專業的事，還是要找專業人士來幹。
努爾哈利的專業是導遊，以及算是新晉薩滿，然而他過分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他擅長的社交規矩和與人相處本事在面對半遮面時毫無用處，天兵出沒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圈。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羅立，羅立這人最大的優點既不是察言觀色也不是能找商機，而是他極其有自知之明。不會的事人老羅請教，不亂來，不懂的他不碰，給人打下手，找專業的陸陰陽來攻堅。
自知之明說來容易，然而大多人都做不到，包括我自己在內。現在的人因為生活便利資訊接收快，就特別容易高估自身，覺得這也不難那也很容易，自視甚高——而且這種現象只要不做事就不會露餡，讓我們去做，我們是肯定不做的，我們就在旁邊指點江山，就BB，就不幹事。
說來慚愧，很多時候我也有這種念頭。陸陰陽捉蟲時我就琢磨著，不難啊，我應該也可以，只要有那些裝備和在自己體內植入一個“天官”，後來見孫倪以白鹿刀斬破納靈鏡紫珍，我也覺得她依靠的是法器威力，降妖伏魔看起來也就那麼回事，並不是特了不起。
直到這回趕鴨子上架，陸陰陽讓我必須捉鬼，我才發現真正做起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我誤打誤撞生死路上是贏了不落湖天兵，真正醒了後聽孫倪講捉鬼之難，我才後怕和冷汗直冒，要不是狗屎運好和有靈犀壓陣，說不定這一回我馬某人就交代在無常殿，被發配去陰間搬磚了。某種程度上，倒算是解決了我的就業問題，聽說陰間倒是包分配，最差也是落得去血河池當炮灰，也算是有陰間編制……
羅立、陸陰陽、陳揚、劉邦和我再次聚集在一家烤羊肉館子裡，算是作為此次八卦城之行的收尾。
比起過程的驚心動魄和一波三折，真正給陳揚這個委託者治療簡直有些輕描淡寫。陸陰陽直接切除了陳揚手上的兩根異指，又調製了藥物，陳揚居然立刻就覺得不癢了，身體也沒有再綿軟無力。這和解毒類似，解毒關鍵是要知道中的什麼毒，不知道毒性就束手無策，但知曉原委後大多數大夫都能對症下藥。
陳揚第一個站起來，有些拘束舉起杯子：“這次辛苦大家了，實在沒想到會遇到那麼多麻煩，還死了人，馬燁還差點也死了……”
這小子是真不會說話。
羅立趕緊糾正說：“這叫好事多磨，馬燁現在已經能捉鬼了，之前的那叫磨礪，吉人自有天相嘛。”
陳揚呵呵傻笑兩聲，十分鄭重躬身給陸陰陽敬酒：“總之這回，我算是真的明白，世界上還有事情是科學暫時無法破解的。妖魔鬼怪，真的是存在的。我為我以前的傲慢無知道歉，請陸小姐能夠原諒。”
陸陰陽擺擺手，眼睛盯著烤羊腿：“先吃菜吧。”
陳揚有那眼力勁兒就不是陳揚了，他繼續又走到我旁邊，倒了滿滿一杯酒和我強行碰杯：“以前我一直覺得你沒本事，是靠周遊的關係進來混日子的，我是真的錯了。”
我有點頭暈，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小子說話一聽就知道是真話，可真話就不那麼動聽了。
“這回多虧了馬燁你上心，謝謝。”
他仰起頭一杯入肚。
接著陳揚又和羅立和劉邦挨個喝了一杯，喝完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就趴下了，幾乎是秒倒，看得羅立哈哈大笑。
“有意思，陳揚倒是個有性情的人。”羅立將他扛著扶到旁邊的沙發上，讓他能夠舒服一點。
劉邦也呵呵一笑：“真性情，值得交往。”
我有些擔心：“他酒量差還喝這麼急，不會有事吧？”
“沒事，喝醉而已……臥槽！”
羅立臉色一變，原來陳揚鼻子裡已經開始流血出來。
“我的乖乖，老兄你這對酒精抵抗力也忒弱了，血管都破裂了，必須送醫院。”
劉邦站起來主動請纓：“算了，我帶他去醫院，你們幾個好好吃，回頭有情況我給馬燁打電話。”
我趕緊說辛苦了。
擺擺手，劉邦扶起不省人事的陳揚往外走去。
等倆人徹底離開，羅立這才嘿嘿笑道：“到底是劉科，故意留給我們空間，機關裡的人果然擅長察言觀色。”
他轉而坐到我旁邊，有些好奇：“馬燁，那個能不能商量一個事兒啊？”
我總覺得不像是什麼好事：“有話就說。”
“那什麼，哥們也想有個鬼差試一試。”羅立搓著手：“你看能不能把你那天兵借我玩玩？雲鐺你先拿著用用……”
說罷他從揹包裡翻出此前去陰陽寨時就帶著的法器雲鐺，羅立說雲鐺是從竹山教借出來的，看樣子還回去是要等很久之後了。
羅立腆著臉說：“就幾天，就玩幾天。”
我不由笑了：“我倒是想送給你，不過可惜，已經提前被截胡了。”
這倒不是糊弄他，孫倪離開後我就思索了一番，還是把這天兵“進貢”給了靈犀。氣歸氣，但形勢比人強，是我求著她，不是靈犀有求於我。對此靈犀倒是沒什麼表示，欣然笑納，還不忘誇了我一句“真體貼”，沒說一點有用的，給我氣得牙癢癢。誰叫她是鬼神，我是普通人？
不過好處也是有的，靈犀應該是看在我上供的份上告訴我，上次我以靈犀咒請她時恰好她遇到了一個大麻煩，脫不開身，加上眼下她淨身出戶離開了酆都大帝麾下，又沒有手下，我的請求就變成了石沉大海。換做正常情況，會是羅子敷那樣的方式，靈犀本尊不動，她的手下會過來幫忙處理問題。
“這回恰好有了一個天兵，看資質也還行，調教一番，以後他可以幫你一點忙。”
聽到這句話我總算心情舒爽了起來，不由沒骨氣地想，有時候吃虧是福氣……你看，如果我不把天兵交給她，靈犀就依舊是一個光棍鬼神，反過來還是沒有人供她差池，也就無法援助我。做好事，會有好報的！
羅立聽得有些鬱悶：“還準備見識一下天兵呢……”
我突然覺得不對勁，瞥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想要把天兵給賣了吧？”
羅立打了個哈哈：“怎麼會，我老羅雖然愛錢，但取之有道，如果真有買家……我肯定會告訴你，要你同意不是？”
得，他就打這主意。
我不由氣笑了：“還真有人找你做鬼怪買賣？”
“嘿，別小看，有人對妖魔屍蠹有興趣，自然有人鍾愛鬼怪。”他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趕緊亡羊補牢：“當然，我絕對沒有這麼想過。只是我本來就是竹山教的嘛，組織內部時常有成員放出訊息，對鬼怪的需要絲毫不比屍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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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一點，我突然記起好像有一樁賬還沒和羅立算起。
“那個羅子敷怎麼知道我的情況的？羅胖子你就給我賣得一乾二淨！上回差點讓我死在海里！”
羅立趕緊擺手：“別，別給我扣帽子啊馬燁。我怎麼知道她的想法，羅子敷人是劉公輿的關門弟子，說起來也是竹山教的小公主，她問起我還以為對你有興趣。有的女的就喜歡你這種型別，羅子敷就比較強勢，你嘛又比較能忍，恰好湊對……”
我怒道：“你放屁！”
“說起來，羅子敷上回還從我這裡要了你電話走。”羅立擠眉弄眼：“看不出來啊，認識你的女人都惦記著你，小馬哥，你教兄弟一手怎麼樣？”
我給他一番胡攪蠻纏弄得也沒興趣算賬：“行了行了，過去的事過去了，都不提了。”
羅立一拍桌子：“對嘛，我們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未來才是美好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