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在外奔波整日，第二天我六點不到就醒了，鼻子堵得厲害快不能呼吸。睜眼看到陸陰陽正在屋子裡玩倒立，她雙手撐在地上替代雙腿，整個人頭下腳上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要不是我已經習慣了她的各種古怪另類知道她是在練習掌握平衡，也要給眼前這“奇行種”嚇一大跳。
她雙手輕輕一撐，十分瀟灑地平穩落地，一副彷彿讓我打分的模樣。
我套上衣服下了床，總覺得屋子裡一股子腥味：“你做了什麼，什麼怪味。”
陸陰陽從她床頭小櫃抽屜裡翻出一件大衣模樣的東西遞給我：“送你。”
我入手處一陣柔軟，好傢伙，真貨皮草。
“上回你送我衣服，我也送你一件。”陸陰陽一臉義氣。
“謝謝啊……”
話才說出口我就覺得不對，陸陰陽哪來的時間去買皮草？昨兒一整天她都和我們在一起，開頭去找老薩滿後來又去追努爾哈利，根本沒有單獨出動的機會。
我意識到手裡的東西還有幾分溫度，心裡更是一抖。
該不會……
當我將手裡皮草抖開，果然發現是一整張的白狼皮！內裡還沒曬乾，皮肉溫度還在，只是用藥粉處理過味道，聞起來還有一股草藥的氣息。
陸陰陽居然將那頭狼王給處理剝了皮！
我心情複雜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問：“你什麼時候做的？”
“昨晚上。”陸陰陽一副邀功的模樣，展開狼皮：“我很注意的，你看，皮毛基本上沒有一點破損，很完整，可以放在客廳裡，很暖和的。”
我吞了吞唾沫：“那剩餘的狼屍體……”
“肢解了啊，凍在冰箱裡可以拿回去燒烤。”
陸小姐終於展出了自己野性尚存的一面，畢竟從小在怒江大山裡長大的道姑，我幾乎可以想象她在山裡跳躍攀巖捕獵的模樣，連陸家老宅那頭兇猛的斑斕大貓都對她十分忌憚，可以說是當地一霸了。
我腦子裡浮現出吳鎮宇扮演的靚坤在老片《古惑仔》中說的臺詞。
——你真是比野狼還兇殘啊。
這一小插曲很快就被大力敲門聲打斷，我打開門，羅立一股腦子衝進來。
“找到努爾哈利了。”
我大喜：“行啊，效率！”
“不過不是活的。”
羅立灌了一口手裡的礦泉水，坐下來對我們說：“今早我去找翟健那小子，結果他給我說有人看到努爾哈利去了不落湖，而且努爾哈利似乎喝了酒，有點神志不清。”
今天一早就有路過巡山人看到禿鷹環禮，這種不吉現象在山上某處持續了很久，巡山人裝起膽子順著過去，發現恰好是不落湖那裡，遠遠看去，發現不落湖的冰層中多了一個凸起的東西。他給嚇了一跳，以為是湖裡相傳的惡鬼鑽了出來，等了半晌都沒動靜他這才敢靠近。仔細一瞅，發現那湖中卻是一個人。
這人被人用繩子綁在湖上，登山繩兩端系在湖邊周圍的樹木上，湖中人臉上露出詭異笑容，彷彿陷入了某種奇妙狂喜，眉眼都有些扭曲，就像是麵皮被人強行拉開來。更古怪是冰人脖子上掛著一件奇怪的掛飾，那是一個看起來像是某種野獸爪子的東西，那爪子緊緊貼在他脖子上，如同是這只乾癟的手爪勒住了他喉嚨。
警察匆匆趕到。不落湖連續出事，也讓所有人變得極其敏感不安，周遭已經被封鎖了起來。
翟健也被警方叫去詢問，問他知不知道什麼情況，他一聽一看照片就明白了，死狀扭曲的人是努爾哈利，羅立登門更是讓這個膽小的賭鬼膽戰心驚，當下倒豆子一般全部說了出來。
我只覺得頭痛：“警方介入，事情變得麻煩很多，咱們要想看到努爾哈利的屍體怕是不容易了。”
羅立也有些鬱悶：“誰知道鬧出這麼多么蛾子，努爾哈利不搞事情，和咱們合作一夥，命也不會丟。”
哪怕此前努爾哈利幾次給我們下套，順走斷掌還讓我們身陷狼群，可聽到他莫名其妙死在不落湖上，我還是覺得有些嘆息。某種程度上努爾哈利和羅胖子是一類人，僅僅是他選擇了拋棄不相信我們，試圖吃獨食，可惜沒有賭對命運骰子，死於非命。
這時候我記起周遊無意間說起的話，世界上的事，選擇比努力重要，選錯了路，就可能回不了頭。
以前我覺得這種話形容的應該是黑幫或者反派，眼下卻體會到了其中的殘酷，每個人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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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議說：“咱們也別死撐著了，這事鬧出人命已經被警方接管，要想從警察那裡得到訊息，還得從官方渠道來。還是問一問劉邦幫忙。”
其實我這人最討厭欠人情，因為在我腦子裡有一個小本本，我欠別人多少，別人欠我多少我一清二楚，你說我小市民也好還是不大氣，反正我就這樣，不欠人情，也不喜歡被人欠著。只是事有輕重緩急，劉邦是當下我們最好的機會，加上以前我們互相多有合作，信得過。
陸陰陽和羅立都說也好。
說來也怪，羅立的表達能力和溝通比我強，但面對劉邦基本上都讓我去銜接，大概是竹山教和第六司天生就有些犯衝，或者雙方很難有信任感。
聽到努爾哈利死了，劉邦很乾脆答覆：“最快是今晚飛機，我馬上來特克斯縣，我來之前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他是晚上八點過一點抵達的特克斯縣，劉邦拖著他標誌性公務拉杆箱，依舊一路風塵僕僕，他好像又黑了幾分，頭髮還是亂糟糟的雞窩狀，長期忙碌讓他黑眼圈很深，不過依舊精神不錯，一來就說先點菜吧，吃點東西。
我們一行找了個館子吃烤羊肉，劉邦先胡吃海喝了一通，就像是幾天都沒吃飯一樣。事實上他今天一整天就吃了頓飛機餐，一路馬不停蹄從東北趕到新疆，讓人佩服他的敬業。
“這事我讓楊堅去對接找路子了，只是現在上頭要部門改制，最近一直在扯皮，司長那邊一堆批文，要比平常慢一點。”
劉邦話還沒說完，一個電話打來，他頓時笑道：“這不，楊堅搞定了。咱們直接去縣公安局。那什麼，這些打包，回去慢慢吃。”
我打趣他：“老劉，這頓你請吶？”
劉邦咦了一聲，手在身上摸來摸去：“今天好像忘了帶錢包。”
羅立也指向牆上二維碼揶揄道：“劉科，這裡支援支付寶和微信電子支付，甭用現金，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