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利十分爽朗地自我介紹說:“不知道劉科有沒有和你們講,我其實是在漢人區長大的,不過十二歲就回來了,我的職業是導遊,路線裡也包括八卦城到北牧場這一條線。想來你們找我,是需要問這裡一些情況。”

羅立理所當然充當了我們團隊的外交官,他也是個自來熟:“努爾哈利兄,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直接開門見山,咱們有一個同事……”

他講得很有條理,也並不快,努爾哈利聽得頻頻點頭,不時看向被宿醉搞得依舊有些神色萎靡的陳揚。

“事情就是這樣,不知道努爾哈利兄弟有沒有什麼可以指點一二?”

努爾哈利低眉思索了片刻:“原來那一天寬迪克和畢特柏的氈房裡還有一個人……這事倒是麻煩了。”

他看向我們:“這事畢竟警方還沒蓋棺論定,最好陳揚兄弟再去一次公安局,說出你遇到的事情,至於手掌上的東西,警方是不會在意的。他們重點需要搞清楚前後的情況,你不知道,因為缺了你這一部分資訊,我曉得有個刑警認為這是一起人為蓄意謀殺……”

陳揚眼神迷茫:“謀殺?”

努爾哈利無奈道:“陳揚兄弟,你想,現場肯定留下了第三個人的蹤跡,可這個人沒有報警而是偷偷溜走,換做你也會懷疑。說起來你也是運氣好,牧場往北的區域人很少,也不像城市裡頭到處都有監控和探頭,有人去過也沒人看到。這次寬迪克和畢特柏死亡本身不是什麼大事,你們內地和我們這邊不同,這裡大家習慣比較隨意一點,喝酒多,凍死失蹤的總是有的。主要那個查不到身份的氈房第三人是個大問題。”

他不惜又透露了一些隱秘:“你們不知道,刑警隊現在又把目標放回到之前的一夥偷獵賊那裡,因為他們也是去過不落湖,恰好是處於同一條路線上,有人懷疑是偷獵賊逃走的某一人對寬迪克和畢特柏父子下的手,原因就是自己偷獵身份被識破,他就索性灌醉沉屍,風雪天根本留不下痕跡。”

我猛地想起之前兩個警察帶走了羅立昔日“好友”王彪子的情況,就因為王彪子給那一夥偷獵賊指過路子,真正原因是要讓他指認出那逃走的偷獵賊形象。

難怪偷獵事件過去一陣子王彪子這個算是遊離在灰色地帶的人物都沒逃過,翟健此人又遇到我們刁難下意識爆料偷獵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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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前後就清楚了。

陳揚猛地驚醒:“是啊,我該報警了。”

片刻之後他又雙肩垮下來頹然道:“當時我太害怕了,就跑了……我真沒用……”

“也不怪你,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是第一個想逃走。”我立刻安慰他說:“反正還不遲,而且人死了也和你沒關係,你充其量算是一目擊證人,待會兒我陪你去公安局。”

努爾哈利點點頭,笑道:“這樣最好,咱們按照規矩來,會減少很多不必要麻煩。上菜上菜,大家先吃點,別空著肚子,這樣不好。”

烤全羊是冬季進補的珍品,不過與我所想不同,推進來的餐車裡烤全羊已經被肢解開來,剩餘的骨架上還有一層肉,周圍還有幾盤蔬菜作為配菜,另有孜然、辣椒、甜醬和大醬等各種口味的蘸料。努爾哈利說這是改良之後的做法,目的是為了讓外地人能夠習慣,畢竟烤全羊的粗獷上刀吃法容易讓人一手油膩,這一點是漢人所不習慣的。這才有了這一版本的小小調整,倒是近似於北京烤鴨了。

於是我們吃起來只需要揮舞叉子,看中哪一塊叉哪一塊,陸陰陽吃得最快,簡直是一個剔骨機器,也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好久沒吃羊,吃得專注迅速無比,看得我不得不用膝蓋碰了碰她讓她注意一點。

被我提醒,陸陰陽這才不情不願慢下來,彆扭淑女地細嚼慢咽。

“幾位遠道而來的朋友,辛苦你們過來,這幾天希望你們過得愉快。”努爾哈利起身,端著馬奶酒給我們敬酒。

除了陳揚實在不成,我們都一個個喝了一杯,味道倒是不壞。

此後努爾哈利也不再勸酒,而是給我們講起了當地烤全羊的各種典故作為“言料”。

他說,其實烤全羊吃法很多,比如說藏人吃烤全羊,將一整只羊處理後烤好,用火處理羊毛,然後搗碎被燒捲曲發硬的羊毛,磨碎成粉灑在羊肉上,再撒鹽就是一種地道美味。不過大多數外人是吃不慣的。

再有就是蒙古人烤全羊,講究烤羊一定要形態完整,專門選擇20公斤左右的綿羊,在腹內塞滿佐料和鹽,做了儀式之後大家圍坐一起,在篝火前用刀片切著吃,把酒言歡,甚是美味。

待到大家互相有了一個初步瞭解,我們也都放鬆下來,羅立再次悄悄把話題引回到正文上,提及不落湖。

“不落湖。”努爾哈利露出回憶的神色:“那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一直沒有化冰,沒人知道下面有什麼,也沒有人下去過,不過那裡被認為是一個凶地,唯有純潔的馬和鷹能夠安然無恙。據說在不落湖呆的時間一久就會渾身無力,回去還會生病感冒甚至發燒。”

我頓時來了興趣:“是真的被‘魔物’影響的?”

“魔物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倒不見得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努爾哈利淡淡一笑,看得出他不是那種教條主義,口中說著:“有說是地下有某種輻射物,但來過一群勘查檢查的又說不是,也有說那邊長著什麼致幻物質,有毒氣體,水土問題……總之各種說法層出不窮,只是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具體說法。畢竟也沒人真正倒在那裡,大多數我知道的,都是天黑裝置壞了,沒食物,被凍暈了後低溫昏厥而死。這種情況哪怕不在不落湖也一樣。”

羅立嘿嘿一笑:“看努爾哈利兄弟這眼神,應該是有更加內幕的訊息了。”

努爾哈利靦腆道:“倒也算不上什麼特別內幕,只是外人不容易知道,這些東西不會對普通人講。”

我們都豎起耳朵聽著。

“不落湖下面有魔物,是很久以前就有的說法了,應該是建國之前吧,那裡一夥兒牧民躲避馬賊,結果牧民們躲避不及被馬賊殺起來,血都染紅了湖面冰層,侵入水下。”努爾哈利換了一副鄭重其事的神態,讓我們也不敢再嘻嘻哈哈。

“然後,不落湖下就出現了東西。”

努爾哈利用詞變得極為慎重:“應該就是老人口中的魔物,那東西來無影去無蹤,可以藏匿在風裡……破開冰層,它不吃人,只攻擊馬,湖邊的馬都被它給刺穿了脖子,血流一地,然後它們就回到了冰下。”

羅立嘶了一聲:“這魔物到底是什麼?”

“我們叫它阿勒巴斯特,可以擠出人的靈魂。”

見我們不解,努爾哈利道:“但馬具有神性,會讓阿勒巴斯特十分不安,血將沉睡的魔物喚醒,它就開始大開殺戒,首當其衝的就是馬這種尊貴的動物。而人對阿勒巴斯特卻並不重要,因為它原本就是脫胎自人的魔鬼。”

我和陸陰陽使了個眼色。

脫胎自人的鬼物,強攻擊性,聽起來怎麼那麼像是鬼將?

可鬼將一直是生冷不忌,也不存在只攻擊馬而放過人的靈,更不會直接破壞軀體組織……這就讓人更是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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