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入一片往下沉入的新區域,我原本之前的輕鬆愉快被周圍無處不在的風吹得蕩然無存。

原本在此前的炎熱甬道和灰白心室空氣混沉,吸入鼻腔裡都能感覺到有某種像是柳絮一樣的東西黏在鼻子裡,讓人很不舒服,可到這邊之後空氣是好了,就是吹得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來。

兩旁的牆壁是以一種奇特網狀結構而成,有些讓我想到海綿,細密鏤空,風被割散成一束束刺在皮膚上,尤其是脖子和手臂上最為疼痛,刀子似的。我試過忍痛摸了摸這網狀的牆壁,的確較為柔軟,但想要撕下來卻是很難,內裡有一種類似於葉片脈絡的莖狀體,這種莖十分堅韌,就像是許多層鐵絲網凝固在一起。

眼下我和羅子敷蹲在一處相對風小的區域躲避。

她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繼續往前走,我說等我想一想。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整艘祖船的換氣地帶,祖船就像是巨型鯊魚一樣,透過某種類似於腮的結構和裡外換氣,這些風卻沒有明顯的節奏感,更像是有一個巨型泵往裡吸氣。

先前我想著能不能匍匐前行,還沒爬兩步就發現問題來了,這裡地上有一層黏糊糊的液體,泛著氣泡,手一摸就有些發癢,嚇得我立刻在旁邊擦了擦手躲回去。

就在我們前後無路之時,牆壁“海綿”裡居然開始擠出水來,這些水湧入極快,剛剛還是滴落後面就是漲潮一樣的填灌,這恰好是我們的機會。

我指了指前面,羅子敷點頭明白,於是我們扎入水裡朝著前面遊去。

由於水的存在緩解了風刀子一樣的銳度,哪怕在水中游起來依舊吃力被推著左右晃,我還是咬牙堅持往前。遊到一半時我看到水面已經接近頂棚,我回頭一看,羅子敷卻不知道去了哪兒。

焦急之下我扎入水裡,看到她的腳陷入在了牆體裡,我感覺過去幫忙撕拉,好一會兒終於撐開讓她脫困,我們倆人猛地浮出水面大口呼吸。這時候水面已經和牆壁只有不到五公分距離,讓我們只能像魚一樣臉部朝上對著天花板張大嘴吸取空氣中微弱的氧氣。

我喊了聲快,率先扎入水裡,一路往前。要說我水性有多少倒也不是,只是人在危險境地下爆發出的力量十分驚人,我硬是咬牙撐著要爆炸的肺部一路悶頭往前划水,最後手終於出了水面,整個人爬了出來坐在地上大喘氣。

讓我驚愕的是,羅子敷居然比我還快,這時候她正坐在我前面一塊地兒,擰著衣服和頭髮,看起來一點不慌。

這時候原本湧入的潮水也迅速地散去,地上那一層讓人發癢的粘液也被洗刷乾淨,留下附著了鈣質的堅硬地面。

羅子敷指了指前面,這一段臺階似的地方不過是一個緩衝帶,往前又是另一個風水湧入口,此時風再次呼呼吹入,我估摸著時間和羅子敷頂風衝了過去,這回的後果就是讓我們渾身痠痛,羅子敷皮膚嬌嫩,身上更是出現一道道紅斑,讓她齜牙咧嘴。

連續兩次闖道讓我們體能消耗巨大,十分疲憊,坐著休息,前面又是另一個風水灌入帶,一眼望不到頭,讓人懷疑是不是在我們累死之前是否能夠透過這裡。

沒想羅子敷居然比我還要有決心,一會兒平復呼吸後就朝我擺手示意透過下一個通道。

風突然停下來了,四下一片靜籟。

正準備衝鋒我們頓時剎住腳,警惕看著四周。

此時海綿牆開始輕輕臌脹,就像是裡頭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一樣,我和羅子敷此時卻無處可去,前後都是這樣的海綿牆,只能屏住呼吸看看是什麼東西。

很快海綿牆縫隙裡就爬出一些細小的指甲蓋一樣的黑背蟲子,這種蟲沒有足部,看起來像是蛞蝓,只是它們背上有一層黑色甲質,數量實在太大,入目之處到處都是黑甲蛞蝓。

更讓我吃驚的是它們從海綿牆上遊到地面,居然歪歪扭扭啃起地面上的白色鈣質,與看似柔弱的軀體不同,這群黑甲蛞蝓體內似乎能分泌一種酸液,很快就將地上鈣質分解吞入腹中,頓時地面上留下一灘灘黏糊糊體液。

我這才明白,之前地上那些粘稠發癢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還沒等我們反映過來,這群黑甲蛞蝓朝著我和羅子敷湧過來。

我趕緊下意識道:“搞定它們啊!”

羅子敷烏魯烏魯怪叫,看樣子也沒什麼辦法,這讓我更是懷念陸陰陽這個捉蟲大師。

“跑過去!”

我一聲令下,羅子敷跑得比貓還快,我遠遠跟在她身後,腳下不斷響起啪嘰啪嘰的聲音,這些蟲子身體的確脆弱,很容易就一腳踩爛,可它們數量實在太多了,甚至一些從海綿牆上直接跳到我身上,讓我不得不用手將它們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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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是我頭髮上傳來一股灼燒感,用手一摸發現掉了一把頭髮,原來有兩隻黑甲蛞蝓落在頭髮裡。

等我跑過去和羅子敷匯合,她原本的中長髮也變成了狗啃似的短髮,一臉鬱悶。我也好不了多少,變成了一頭青皮,感覺像是才蹲了監獄出山的一樣。

好在是這種蟲子對表皮層危害有限,加上移動速度不足,這才被我們勉強避過,否則數量一堆疊起來,光是它們分泌的酸液就足夠造成灼燒效果了。

我脫下衣服讓羅子敷幫我看看身上還有沒有黑甲蛞蝓,她從後背和腰部幫我捏下兩隻,至於她——我沒好意思幫她看,倒是羅子敷很是自然地脫下短袖襯衫,裡頭只有一件溼漉漉白色胸衣,能夠看到相當不俗的事業線。

我仔細看了看,卻發現後背胸帶接扣上有一隻,等我把它抓下來時胸帶卻斷了,讓前面羅子敷烏魯烏魯雙手捂住胸口,扭頭對我怒目而視。

“不是我佔你便宜啊,是這東西。”我抓住黑甲蛞蝓的背甲,趕緊申辯自己不是善解人衣。

不過這麼一抓甲殼,我卻發現有點熟悉。

我摸出褲子口袋裡的手電,拍了幾下總算是點亮了,對著黑甲蛞蝓一照,我將自己手指放在旁邊,得出一個有些悚然的結論。

蛞蝓背部那哪是什麼甲殼,明明是人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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