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陸陰陽和孫倪就風塵僕僕返回了酒店,孫倪和我打了招呼就說先睡了,我只好找陸陰陽問情況,順便讓蔡嫧和她暫時擠一間房。

蔡嫧十分懂事,直接去洗澡,於是給了我和陸陰陽交流溝通的空間。我們走到窗戶口特意開啟窗戶,讓外面的聲音傳進來作為掩護。

我先是講了這段時間的突發狀況,包括工人討薪,蔡嫧喚蛇,以及黎舟和可以長出黎舟的“船”,最後也沒忘記蔡嫧懷疑鄭良奎和她們一族有關聯。

陸陰陽邊聽邊記錄在她筆記本上,完了還找我核對了一番,做了標記後,她才對我說起她與孫倪的進展。

簡單來說,她們去了附近的黎族人聚居地瞭解情況。

村落化結構和城市是兩種截然不同社交空間形態。

不少人都說城市生活冷漠,人情淡薄,這是事實,原因在於城市本體就是一個新城代謝極快的巨大聚居地。你的鄰居、同事、朋友、甚至伴侶都可能短時間更換,但同時這種快速更新也讓人更容易表達自我,不囿於固定思維模式。因此創新和商業更加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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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化保留了以往人與人之間密切聯系,並且意識形態相對統一集中,整體性更強,集體行動更加迅速,原因在於村落人數較少,並且人員更替周期長,除非你徹底離開這裡,否則“抬頭不見低頭見”,就必須考慮人情問題。可以說,村落社會中,人情是最大生產力和阻力。

孫倪認為,要處理蔡嫧的問題,就得從堅持要殺死她的黎族人入手。而要改變黎族人的態度,又得從他們請來診斷“禁鬼”的道公身上開始。

道公其實並非字面上的意思,黎人語言裡道公叫做“帕顫”,帕指的是男人,顫就是查的意思,合起來為“由男人來查鬼”。海南話裡,道公又叫做“三叔公”,說是“太師老爺公”和“地祗”的化身,其源頭卻是由漢人區的道教與黎族本土信仰合二為一的產物。

這時候陸陰陽的天師後裔身份就很管用了。

那位道公聽聞眼前一個是南天師陸修靜後人,另一個是孫遊嶽道統繼承者,立刻肅然起敬,要知道道公類似於火居道士,並非是專職修行,平時也是和普通人生活沒兩樣,也得工作,唯有遇到禁鬼時才會找到道公。

判斷蔡嫧身上沾染“禁鬼”的道公叫做黃石,當地人也叫他黃石公,倒是和道教歷史上一位神人同名。此人本是漢家子,後來遷徙到陵水,一直兢兢業業務農打漁,杳然一身,作風正派,很得當地人尊重。

這黃石公雖然對陸陰陽和孫倪很客氣,但十分篤定自己“查禁”絕無任何私心與錯誤,採用傳統的“泥包卜”和“茭杯卜”兩種方式查過,都證實蔡嫧是禁婆無疑。當地已經有十幾年未曾出現禁婆,上次出現的禁婆導致兩戶共計十二人從老到幼死了個乾淨,讓人恐懼不已。

泥包卜具體方法是這樣:把病人的衣服和帽子放在地上,衣帽上放米少許,然後做卜的人蹲在地上,兩手拿一根小竹枝,上面掛一個泥包(或雞蛋、石塊),懸空在衣帽之上,進行占卜。這時道公要進入鬼靈附體的狀態,口中唸唸有詞,然後問是否某人施禁,如果泥包不動就不是該人,接著問是否其他的人施禁。如果泥包旋轉不已,則就可以確定是該人施禁。

一連測試了五次,都證明蔡嫧是禁婆無疑。

至於茭杯卜,這種方法應該是傳自漢族地區,因為它與當地漢族地區的占卜方式及作用的茭杯完全一致,方法如下。

道公作法唸咒,同時取兩個茭杯來擲。兩個正面都朝上為“陽”,兩個正面都朝下為“陰”,一個正面一個背面為“赦”。如果擲三次連續出現“陰、陽、赦”的卦象則占卜成功,這時宗教人士處於鬼靈附體狀態,認定誰是禁公或禁母,誰就是禁公或禁母。如果沒有出現上述卦象,則要一直占卜下去,直到出現上述卦象為止。

同樣測試了五次,蔡嫧都出現卦象。

禁婆之事非同小可,動輒生死,前後黃石公謹慎查禁,最終依舊證明蔡嫧的確是被禁鬼上身的禁婆,他才敢做出結論。

哪怕長於溝通交涉的孫倪,面對黃石公這樣的人也有些無力,前後遊說,進展緩慢,最終只是讓他同意過來才進行一次查禁。

日期就是明日。

這天晚上我怎麼都睡不著,連續兩次都是迷迷糊糊才入睡,結果一會兒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撓我,立刻醒來。翻開床單,裡外找來找去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我想多半是之前蔡嫧的蛇讓我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象。

待在屋子裡有些悶,我索性打開門,卻發現外面直直站著一個人。

孫倪。

她穿著吊帶睡衣,手提黑白參半的白鹿刀,刀柄佛門蓮花標誌讓這一把兵刃看起來擁有某種神性——它也的確如此,我至今不知其中道兵到底屬於哪一種,是陽神還是天兵,亦或是鬼將與妖惑?

此時孫倪刀刃朝上,刀鋒對著自己面門,嘴裡默唸咒文,聲音又輕又低,如同蚊蚋,美人配寶刀,看得人賞心悅目。

我不敢打擾她,只在一旁靜靜看著。

剎那之後孫倪食指中指之間一道符紙貼在門上,她將黑色大大的“請勿打擾”掛牌裝在門上,恰好擋住了那一張符紙。

“睡不著?”

她扭過頭來衝我一笑。

我點點頭,突然想到:“這裡有監控,那些監控室的保安該不會來找你麻煩吧?”

“不會,喏,你看。”

在孫倪指點下我這才發現旁邊的攝像頭旁邊居然有兩串氣球,恰好擋住了朝向這邊的鏡頭。

“不過……咱們還是小心一點,來了,進來。”

她一把將我拉進屋子裡。

透過貓眼,我看到兩個年輕保安一路跑來,一臉罵罵咧咧,左右張望,最後只能用手裡的防爆杆子將氣球捅開,這才離去。

我有些不解,回過頭問:“你是在……”

“保險起見,下了一道‘五禁咒’,免得妖惑逃走。”她伸了個懶腰,顯出窈窕勻稱的腰身,此時我才意識到孫倪身上粉色系吊帶睡衣相當清涼,只到膝蓋上部,行動之間白長腿一覽無餘,似露未露的樣式反而更惹人遐想。

“想不想玩遊戲?輸的脫衣服。”她突然別有深意道,眼神帶著幾分若有若無暗示:“很刺激的喲。”

我心裡不爭氣地打鼓,難道是那種脫衣撲克遊戲?腦子裡不禁回想起曾經看過的種種神展開小視頻……

“等等,我先洗個澡,不然不精神被你佔便宜了。”孫倪說罷就拿了衣服鑽進洗浴室,留下我坐在椅子上,年輕的心躁動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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