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倪給我最大的印象就是優雅,總給人一種從容不迫交際花範兒,其實這尺度很不容易掌握,如果過於與人靠近就會讓人覺得親切,但同時缺少了高雅,但與人離得太遠,又過於孤高而讓人手足無措。

就像是風塵和紅塵兩個字的差異,別看僅僅一步之遙,實則天差地遠。

今日孫倪穿著比較隨性,外面一件火紅色呢子大衣,裡頭則是一件高領白色羊絨衫,拼色風格的寬鬆牛仔褲,看起來既不臃腫又很舒適。

她笑起來總是讓人如沐春風:“宋老闆,又見面了。”

面對孫倪宋珍妮則是不驚不喜:“又見面了,沒想到馬先生是你的朋友,我說誰會第一個來到我們小店,果然不是外人。”

孫倪將衣服放在椅背上:“知道這裡的人,又怎麼會是外人呢?對吧。”

宋珍妮笑而不語:“你們慢慢聊,我還得去清點一下貨物,笑笑,有什麼事兒就叫我。”

那被稱作笑笑的侍者姑娘哦了一聲,立刻問:“客人需要喝點什麼?”

孫倪看了我杯子上殘留的一點酸奶,打趣道:“當然和我朋友喝同款啦,咱們都到了養生的時候,酒精不太合適。”

我強行解釋:“酸奶對皮膚好。”

“沒想到你對皮膚還有研究?”孫倪理了理耳發:“最近怎樣,一段時間沒見,你倒是身體比之前看到得要好,我猜,是陸陰陽在要求你鍛鍊?”

她是一猜一個準。

開始我還很是不願意,幾乎是被半強迫興致要求每天平板支撐和有氧運動,很快我就發現這樣的堅持鍛鍊是有效的,以往總是做事沒精神,現在卻能夠保持長期專注,記憶力彷彿也更強。

“畢竟外力如何,本質上的軀體才是槓桿的基礎。”孫倪叫了一杯清酒,慢慢品著:“尤其是你是女禍之體,還之前被‘那位’印記打在身上,不勤加鍛鍊,以後很容易會有精神類疾病的。”

我對陰間之主越是瞭解一些越是感覺心悸,這種難以觸碰的未知存在擁有詭異而讓人無法抵抗的力量,天兵,鬼將,陽神,妖惑都不過是它精神意志的一部分顯化而已。

孫倪用左手食指和拇指虛虛捏起,眼睛微微眯起:“馬燁,你似乎認知上有一個小小誤區。給他一杯清酒。”

見我要開口,孫倪道:“清酒不要怕,酒精度數比有的啤酒還要低。”

把我堵住嘴,孫倪這才說:“你不要用人本位來思考衍,它和我們差異很大,在相當程度上超出我們的理解,如果真的可以歸結於某種智慧生命,和我們也不屬於同一類,至少這麼多年來。哪怕東方朔‘神遊’之後也不認為陰間有害,它是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種現象。”

我一想也對,有時候自己未免杞人憂天。我連工作問題都是一大難,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點。

接著孫倪問了我最近和陸陰陽的一些情況,我也就簡單講了下連城花頭臺和江西陰陽寨的事情,隱去了有些敏感問題,但大體上還是講清了來由。

孫倪哦了一聲,似乎也並不驚訝,讓我心裡有些小小失望。但回頭想想,陸陰陽也好孫倪也好,從小就是玩兒這些東西長大,是正兒八經的本代秘法傳人,早就是見得多了。

“沒想到江西還發生過這樣一件事,難怪天師府對此沒什麼表示,應該也是默許了吧。”她用手指撥弄著酒杯:“至於許密藏的事情倒是棘手,和他有關的你最好還是別碰,這個人十分危險,國宗局第六司裡的檔案一直是最高機密。”

這番話讓我深以為然,我閒著沒事惹他幹什麼,天塌了高個子頂著。

“說罷,找我有什麼事。”

見我尷尬地說不出話來,孫倪笑道:“我看人還是挺準的,如果沒事兒你會主動約我出來喝酒?你好像很怕我?為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內心對這個女人警報——或許是她體內“貪狼”的緣故。

“不是我說,比起你身邊那個陸小姐,我可是正常多了,她才是危險角色。”孫倪若有所指,但並沒有說透:“所以你肯定有事找我,就說吧,我接到你電話就清楚了。”

於是我把陸陰陽身上血蝠咒的事情前後說了一遍。

“血蝠咒麼……”孫倪皺眉:“她為什麼會紋血蝠咒……這東西……完全沒有道理。”

我追問道:“血蝠咒到底有什麼作用?”

“血蝠咒是我孫家拘役咒之一。”

我萬萬沒想到,這血蝠咒竟然是孫倪家的。

“陸家是靠捉蟲術,我們孫家是用拘役咒,術業有專攻。”孫倪喝了一點酒,臉頰微微泛紅,襯著雪白皮膚顯得人更加嬌媚:“所以這才是我不明白的地方,為什麼陸老爺子會給陸陰陽到我祖奶奶那兒畫符。”

血蝠咒作為孫家拘役咒之一,孫倪十分清楚,這是一種改良古方的新式符籙,以人體為媒介,佐以特殊材料的顏料,再配合固定的法器、咒文才能生效。

“血蝠咒育鬼?”

孫倪微微一愣,手中酒杯也停在唇邊:“陸陰陽是這麼說的?”

她臉色古怪:“你真沒聽錯?可據我所知,血蝠咒根本不是用來拘鬼的。”

這下子我也迷糊了,從專業角度來說孫倪無疑可靠性更強,但陸陰陽會產生這樣的判斷也不太可能是無的放矢,身體狀況她最清楚不過,前後倆人說辭矛盾有些讓人搞不懂。

“至於血蝠咒……”她稍微停頓了一下道:“其實是用來困靈的,是製作法器最重要的步驟之一,有靈怪作為媒介才能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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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靈是什麼意思?”

孫倪看向我:“我不是說得很明白了麼,就是陸陰陽身體裡還有一隻靈怪,被人用血蝠咒封住身體,讓其無法逃脫。”

我第一個想法是不可能。平時陸陰陽完全沒有任何異常,也從未出現人格分裂表現古怪的地方——當然她這個人出現就很古怪。

“這事兒還得詳細查一查,血蝠咒十年為期,我家上一個傳人已經是我祖奶奶了。這樣,週末我帶你和陸陰陽去見她,查一查就清楚了,不過她人在重慶老家祖宅,過去倒是不遠。”

孫倪站起來,將外套穿上:“宋老闆?”

裡頭的宋珍妮娉娉婷婷走出來,那條偽裝的銀環蛇達爾克盤在她肩上,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妖后的裝飾。

她說著我聽不懂的行話:“有沒有最近的行情?”

宋珍妮點頭道:“有,不過基本上和你需要的不重合,要麼是找人,要麼是換東西,沒有驅鬼除靈。”

孫倪也不失望:“那辛苦幫我留意一下。”

“當然。”宋珍妮回答,露出一個迷人笑容:“兩位慢走,下次來。達爾克很喜歡你。”

她肩頭的蛇仰起頭看著我吐信子,似乎在和我打招呼。

出來之後孫倪才叮囑說:“你最好和那條蛇保持距離……貨真價實的銀環王蛇,以銀環蛇為食,本身幾乎免疫所有蛇毒,咬你一口,沒宋珍妮幫忙你估計等不到救護車來。”

我嚇得一頭冷汗,先前被達爾克輕輕咬過的手指彷彿也幻痛起來:“她還敢把這種劇毒蛇放養?一不小心豈不是咬死人?”

“這裡是伊人酒吧,自然不是一般人來的地方。”

說罷孫倪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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