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陰陽在拆鐵桶時,我和羅立則是靠攏到壇淨和尚的屍骨處。

壇淨的無頭屍身依舊端坐在椅子上,這椅子很大,更像是一個小型床榻,扶手很寬,手託和椅面是木質,骨架是鐵鑄,下盤更是牢牢綁在地上一個石磨盤上——我才發現原來椅子在石頭上面。

和尚兩隻手握住一個線軸,上面還有硃紅色線圈,不過詭異之處在於他的掌骨被牢牢用繩子綁在線軸上,根本無法動彈分毫。此外肘部還被兩個鐵環扣住,一直連結到下面雙腿,腳踝也同樣被鐵鏈鎖住,手腳透過鐵鏈在椅子下繫結,外面還有一把生鏽翻鐵皮的大鐵鎖。

而始作俑者似乎覺得這還不夠,椅子下面的鐵索又被往下拉扯綁在地下石磨盤上,一端由石磨盤中間的洞孔進去,纏繞幾圈又從洞孔出來。

這種五花大綁的方式我估計哪怕是大猩猩也沒法掙脫出來,可見下殺手的人對壇淨和尚忌憚到何種程度。

此前我還搞不懂,為什麼壇淨和尚追人追到陰陽寨外面就停下來了,眼下一幕已經將我的疑惑解開。

壇淨和尚追蹤的人正是住在陰陽寨內,或者是和這群客家人原本就是一夥。抵達陰陽寨後,壇淨和尚變得敵眾我寡,於是他在外打坐思索,最終還是決心進入其中追人,接下來發生的我大概都能猜到,被伏擊後讓人給抓住。

結果就變成了我眼前的樣子,慘遭虐殺。

想到這裡,我不免有幾分兔死狐悲,雙手合十默唸了幾句阿彌陀佛。不管其他,壇淨和尚這股子毫不退縮的勇氣與堅持就值得人尊重。

陸陰陽此時總算將砸癟的鐵桶從顱骨上取了下來,露出下面一顆光禿禿的頭顱骨,果然頂部沒有頭髮。

“他生前頭部被鈍器擊中過。”陸陰陽指著頭骨上的幾道裂紋:“而且是連續反覆幾次,都擊中同一個地方,看起來是想要殺死這人……不過也不能完全確定。”

可惜進來時我們都是輕裝上陣,陸陰陽不可能拖著她的皮箱過來,“尋妖七法”沒有道具輔助就很難施展,否則倒是可以如同連城那次一般用嘗骨法判斷一下壇淨和尚的情況。

春雪突然仰起頭,專注地看著頂部上面東西。我們也隨著她動作追過去,發現石洞頂部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洞口,這洞口一直通向黑黢黢的未知處,連手電也找不到終點。

羅立頓時又有了新的想法:“難不成這和尚是從這上頭被推下來,然後砸個半死,再進行這些私刑?”

“不。”陸陰陽否定了他的揣測:“他雖然頭部多處創傷,但都還沒有致命,我得檢查一下,看看他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說著她就讓我們讓開來,陸陰陽摸出一把手術刀,熟練麻利地劃開屍體身上的長衫……

春雪此時顯得有幾分急躁,有些期待地看著遠處,但又一臉躊躇,似乎在考慮什麼。

我故作輕鬆道:“闢塵衣有了,應該就能回去了。”

春雪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啊,但……”

最後她輕不可聞地說了幾個字,雖然很輕,我還是聽清楚了。

她說,但願吧。

陸陰陽摸索了一會兒屍骨,一臉困惑,於是翻出她隨身不離的筆記本,唰唰開始寫生素描,我趕緊給她掌燈。

“判斷不出來嗎?”

她搖搖頭:“不,有結果了。他身上沒有找到致命傷口,也不像是流血致死,從表皮一些徵兆來說很像是在這裡活活飢渴而死的。”

我有些不解:“這種死法很殘忍吧?”

照理說這群人明顯是在折磨和誤入大和尚,前面手段兇暴,到後頭卻輕輕落下,讓他自生自滅,顯得風格有些前後不一。

“或許他們遇到了什麼麻煩,不好說。”陸陰陽合上本子,給大和尚縫好衣衫,這也是她的職業習慣,什麼東西用了之後都儘量還原。

我一想也對。惡人總有惡人磨,這群客家人虐殺大和尚,自己也落得屍骨無存的結果,很有可能就變成了之前那群影子,也算是惡有惡報。

聽了陸陰陽的結論,大家都有些喪氣,這種死法固然沒問題,但對於我們瞭解狀況毫無幫助。

春旭借了羅胖子的老虎鉗,開始嘗試將卡在骨頭裡的釘一根根拔出來,以此來嘗試剝離闢塵衣。

大事情差不多已經完結,我和羅立也坐下來休息。

他摩挲著手裡烏木:“也算不虛此行了,雖然給嚇得夠嗆,還算得到了一些補償。我看你那姚小姐應該也沒事兒了,咱們這一趟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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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一口熱水,自從下了陰宅我一直覺得喉嚨幹,皮膚發癢,眼睛發酸,肌肉也疲勞度極高,可能是由於環境缺氧又缺乏紫外線的緣故。

“對了周遊呢?我還以為你會請他一起來。”羅胖子問起。

說到周遊就不得不提最近他的一個混賬事。周大少爺到處求援總算是將前女友查笑言母親的病給手術完成,效果據說不錯,恢復得還算良好。

緊接著他就做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周少爺看上了查笑言母親治病的一個女醫生,叫做吳婉婉。也不知道他灌了什麼迷魂湯,結果這一位白衣天使還真和他好上了,上回還帶到我這兒來介紹,是一個溫婉耐心的好姑娘。

結果好死不死,恰好遇到路過的明哥,當時我只覺得明哥下一秒就會摸出一把左輪槍一槍射爆花花公子的狗頭。

周遊倒是臉皮厚,給吳婉婉介紹說,這是我好哥們明哥。

明哥則是冷笑,當不起你好哥們,你好,我叫明辰溪,是你旁邊這個男人的前前女友,忠告你一句,和他在一起就不要想有什麼安全感。

說完酷酷揚長而去。

也不知道後續會如何發展,總之周遊這人就像是一個不斷挖坑,填不填則是看心情的礦工,他在乎的是發掘新鮮寶物的過程,大概很難有一個女人能夠完全鎖住他。

回頭想想,周遊當初拒絕當陸家傳人,簡直明智。以他天生自帶拈花惹草的氣場,捉蟲人“絕情戒欲”的宗旨怕是根本沒法遵守。

正當我和羅胖子議論周遊時,身後春雪突然驚聲尖叫,這驚慌失措的聲音我從未在她嘴裡聽到過。

我下意識扭頭,只見一道黑影砸來,我一下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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