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左在黑暗中低語,就像是某種來自於遙遠地方的呢喃。

不過轉瞬我就聽到“哎喲哎喲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大姐大姐,我錯了”“別打臉,別打臉”這樣的慘叫,到後來就是嗷嗷哀嚎。

室內再次恢復光亮,樓下有人在喊保險絲燒壞了。我這才記起來,這裡是老式住宅小區,以前設計時電力功率和線路規劃放到這些年使用肯定是超負荷,此前也曾經出現過幾次斷電,不過這次時機微妙,我差點讓梁左這小子給唬住了。

想到這裡我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只想自己挽起袖子給他兩記老拳。

可看到梁左眼圈發青,鼻血都給陸陰陽揍出來的悽慘模樣,我又下不去手了。

“是不是太狠了一點,算了算了,也沒什麼損失……”我又看向摁著梁左頭髮,正要揮拳砸臉的陸大小姐。

今天陸陰陽暴力荷爾蒙格外旺盛,也不知道是眼前人過於欠揍還是她來大姨媽了。

陸陰陽冷冷看著梁左:“再廢話,我就把你上交給國宗局第六司。”

這句話讓原本捂著眼睛的梁左沒什麼反應,只是嘟囔著:“為什麼要打人,我女朋友都沒有這麼打過我,太過分了……”

陸陰陽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心裡明了。梁左對第六司毫無反應,應該不是陸陰陽這一行業內人,亦或者是才入行的新人,靠著學到的一些手段去招搖撞騙。

陸陰陽進了衛生間。接下來就該我表演了。前面陸陰陽演白臉,我就是肩負當紅臉的職責,這算是一個小套路。不過怎麼莫名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誘騙青澀小姑娘接客的老鴇……

我先是拿了一罐可樂遞給梁左,然後坐在他旁邊:“老兄,要不要我去煮個雞蛋給你敷一敷?”

“算了,不要了。”梁左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這種淤痕短時間好不了,要出門的話只有戴一幅墨鏡了。”

我苦笑道:“你不要介意,每個月女人都會有幾天十分暴躁。陸陰陽最近又做了賠錢買賣,所以氣不打一處來……”

梁左點點頭表示理解,他長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哥,我懂你的。我女朋友和你女朋友簡直是同一類,動起手來就是六親不認,你看我身上,就是我女朋友下的手。”

前面我還以為他是套話,說到最後給我嚇了一跳。

“這麼狠?陸陰陽最多咬我兩口,咬出血也就算了。”我說的半真半假,這也是和周遊、羅胖子學來的一點小技巧,驚訝道:“老兄你現在還能活下來,也是堅強。”

“誰說不是。”梁左越說越是氣惱:“媽的,現在談戀愛簡直是玩命啊,我們男人不要臉的啊,神經病,老是打來打去,又不是舊時代的下人。”

他突然回過神來:“老哥怎麼稱呼?”

“馬燁,老馬識途,劉燁的燁。”

他也照樣子自我介紹:“我梁左,梁山梁,左右左。你怎麼認識這個陸小姐的?”

“說來話長……”我想到這裡也是心中五味陳雜,“原本她是我一朋友的表姐,過來看望表弟來著,才來的時候文文靜靜,溫溫柔柔的,完全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幅樣子,金庸老爺子說得一點沒錯,漂亮女人最擅長的就是騙人啊……”

梁左一臉我懂的樣子比出大拇指:“精闢。我女朋友也是一模一樣的,看起來好端端溫溫柔體貼一姑娘,結果下黑手毫不留情……”

頓時我產生了一種心心相惜的感覺。

不對,好像我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老兄,你身上這傷口太誇張了,是從醫院裡跑出來的?”

他含糊道:“也算是吧。”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和梁左直說。我有自知之明,周遊擅長親和做套讓人鑽,羅胖子處處試探胸有城府,孫倪捉摸不透一步三看,我玩心思根本不擅長,唯一的優點大概就在於記憶力還不錯,偶爾能夠抓到一些被忽略的訊息。

“其實我女朋友是一個道姑。”我認真地對梁左說:“她覺得你現在的狀態有問題,以她的性格,估計不會讓你走了。”

“道士嗎?”梁左若有所思,並不驚訝的樣子:“我猜也是這樣,只是沒想到,居然在寧泗市也能見到火居道士,這群人現在已經很少了。”

他突然朝我一笑:“老哥,你知道火居道士家族規矩嗎?”

這次換我真不懂。

“火居道士不禁婚娶,不住宮觀,現代火居道士要麼是以此作為噱頭嘗試牟利者,要麼就是道士家族的後人,依我看,陸小姐應該是後者,身手不凡,練的童女功。”

梁左絲毫不介意之前被揍得鼻青臉腫,侃侃而談:“延續下來的道士家族,必須有後嗣繼承家族道傳,也就是你們結婚後,肯定要有一個孩子去當火居道士的,從小學那些有的沒的,很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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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這不就是陸陰陽之前的人生軌跡嗎?

“而且最關鍵是……”梁左偷瞄了一眼衛生間,那裡門依舊緊閉,他比了個手勢低聲湊過來說:“大多數道士有很多修行時候要禁慾的,老哥你可要辛苦了。”

我哭笑不得,敢情這才是重點。

但既然如此,我不得不擺出一副痛苦懊惱悲痛的神色。

“哎,男人苦,有個神經女朋友的男人更苦,火居道士家的男人那才是被迫修行。”梁左一陣長吁短嘆,顯得對此很有經驗。

我有些好奇:“老兄,莫非你女友也是……”

“當然不是。”梁左擺手道:“火居道士,我可不想惹,惹毛了給你弄個蠱,下一道不舉的符咒,再來一發祝由術什麼的,要死人的,老哥。”

他有些意興闌珊:“我女朋友只是個神經病而已,比火居道士要稍微好一點。”

我忍不住笑出聲:“老兄,咱們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啊。”

“是啊是啊,都慘。”

梁左也哈哈笑道。

我看了看梁左身上蜿蜒密佈的傷口:“你身上真的不用去醫院嗎?我看縫合的應該不是醫生,多半要感染的。”

“的確不是醫生縫的。”他點點頭:“我女朋友一針一陣給我縫合傷口的。”

見他不像是說笑,我突然覺得脖子皮膚上有些冷:“她……為什麼要這樣?”

梁左咧嘴一笑:“我說過了啊,她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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