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淡淡的黴味,摻雜有不知名的氣味,似乎是多種藥草混合在一起,其中一種藥草味更濃烈些,位置在附近,摻雜在一起的氣味每次都相似,說明空氣沒能很好的流動。這是遊雲“醒來”後所接收到並進行處理的資訊。

他常常陷入這種能夠懷疑自己是否存在的狀況中。

人類如何感知自己是存在的呢?

他小學沒上完,頂多是在那時候認字認得比同齡人多一些,會說兩種語言,然而基本每個孩子都會在學校學習兩種語言,所以西地那幫閒得沒事幹的哲學家天天都在爭論的唯心論與唯物論,他不太明白這種事存在的意義,就像菜市場裡砍價的大媽和小販?

戰亂使得他只能讀一讀廢墟下不知是哪個孩子的床頭讀物,或是某個高中生的雙語字典,如果運氣好還能撿到一些科普書籍,即便是殘缺的書籍,也是比閃閃發光的珠寶首飾更難得的寶物。

譬如現在,嗅覺接收到的資訊已經開始湧入意識,但其他的感官收集的資訊依然沒有傳來,這是否說明感知自己的方式是透過外界的刺激呢?

那麼在現在之前呢?

什麼都感覺不到,唯獨能明白“自己”存在,但卻不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因為看不到、聞不到、聽不到、碰不到、嘗不到,如果他能見過光,自然就不會認為這裡是無邊的黑暗。

這裡什麼都沒有,而就連“這裡”的存在他都沒法去感知,又如何確定自己是“存在的”?

他對此找不到任何頭緒,只能做一件事,等待與思考,但在“等待”的過程中他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哪怕是憑直覺都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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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雲想了想,也許自己是唯心論那一派的人?

“等待”與“思考”從來都像是立刻過去,又像十分的長久,當嗅覺傳來資訊,時間便可以被感知到正在流逝。

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與文字表達的感受。

嗅覺總是先一步甦醒,隨後是聽覺與視覺,再然後是味覺,最後是觸覺,但是即便五感開始恢復,他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就像靈魂與肉體的聯絡只剩一點點聯絡,科學一點的說法就是這個人的身體與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但意識一直在沉睡,還有被喚醒的可能,似乎是被稱作植物人。

在翻閱那本壓在醫學院廢墟下的書籍前,遊雲一直認為植物人是人形的植物,或是身上有樹葉還能在特定季節開花結果的類人生物,或是一種魔物,或是一種妖族,總之就是看到了感覺很膈應很突兀的一種生物。

“哥們,你這樣都能活下來還是快點醒吧。”

“費迪南,你對著一個昏迷的人自說自話有用嗎?”

“這麼重的傷,換誰都已經死透了吧,伊恩,你受這種傷肯定得死翹翹,所以他醒得也特別快才對。”

“真是神奇的邏輯,要是夏巫婆聽到你這麼說,你肯定得被嘴炮給轟得脖子都給縮沒了。”伊恩對費迪南的神奇理論感到無奈。

“我倒覺得她老人家聽到你這麼說會把你轟得連渣都不剩。”費迪南哼哼笑道。

這是第幾天?期間自己有多少次與感官失聯?有時候遊雲無法判斷,因為有時候確實是自己睡著了,由於從不做夢,每次睡下後醒來都與從那種說不清的狀態中脫離一般。

右邊的身體較為暖和,空氣忽然清新了許多,甜得發膩的桂花香忽然充斥在空氣中,但混雜的藥草氣味更濃了一些,是從斜下方傳來的氣味。

此處應該是木屋,曾經空置過很長時間,右邊是向陽的窗戶,現在應該是臨近中午。藥草味特別濃厚是因為有人把熬製出的藥膏弄到了木質地板上。

枕頭是由細扁的藤條編織,與前幾次聞到的氣味不一樣,應該是新編的枕頭套。從觸感與氣味來判斷的話,枕芯是由茶葉填充。

“話說回來,我們反正也不著急不是嗎?”費迪南找了一個新的話題。

“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伊恩有些失落。

“你急是因為想快點找到他吧,根本就不是能不能找到他,他是誰?存不存在?在那裡?如果這些答案都是否定的回答,比起找不到,這大概是更絕望的事。”費迪南暗嘆一口氣。

“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們要找的是朦嶽啊,傳奇守衛的親兒子,確確實實存在的一個人,在哪確實不知道,但他肯定會履行盟約就是了。”伊恩有些急躁地去反駁費迪南,似乎是費迪南的話刺痛了他。

“你真的相信那個人存在?我是不相信,這都多少年了?還能活?這年頭三百歲的老妖怪都沒幾隻了。”費迪南沒讀懂氣氛那般開始與伊恩進行辯論。

“怎麼不相信,那可是不外傳的記錄,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朦嶽才是……”伊恩急了,急忙拿出確鑿的證據來贏得這場辯論的勝利。

費迪南提高了音量,但仍然有些輕浮地提醒伊恩,“喂,再怎麼仰慕一個活在傳說裡的英雄,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失言了。”伊恩小聲說道。

“我不願意相信傳說,口頭相傳的東西總會隨著傳播逐漸變質,傳奇守衛?也許守衛只有他一個罷了,澈水有一窩守衛?這種秒天秒地秒空氣的存在放現在,哪個不是可以封神的存在?要是有一窩的神,東土能變成今天這樣嗎?聽說他還是從好幾千年前就開始活躍的人物,這能活到現在?他是什麼構造?矽基生物嗎?有人描述他是妖,可妖有那麼長的壽命嗎?再說到朦嶽,傳奇守衛活了這麼多年就一個子嗣?我要是能活那麼多年,我早創造一個種族了,所以說到史籍,哪怕是不外傳的那部分我也無法全盤接受,指不定就是故意寫了放在那裡,給別人用心的人找到,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迷惑,給人一種‘我有個很厲害的後臺,你們要是想動我,就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的感覺,所以這場旅途也許不會有終點。”

“出現了,因為胡思亂想而變得憂鬱的一根筋半魔人。”伊恩故作驚訝地說。

有兩個人在說話,都是男性,年齡大概在十七八歲,比自己大上兩三歲,其中一個人的聲音很近,不足一米,另外一個約在一至兩米內的距離外。

“為什麼你相信呢?”費迪南忽然問。

“為什麼你不相信呢?父親說過,他常常帶著苦惱,第二天醒來時他覺得昨天的自己簡直就是個蠢貨。”伊恩反問。

“找一個最後的活躍痕跡在七百年前的人?找一個在公認歷史中一點痕跡都沒有的英雄?讓這個虛無縹緲的存在履行當初立下的盟約?這和去把埋在陵園裡犧牲的騎士的屍骨挖出來,讓他繼續履行效忠國家的誓言有什麼區別?我們之中有人學過死靈術嗎?顯然沒有,我們都是明面上的人,根本無法學習這些從古至今都被視為禁忌的法術,再者說,即便能夠履行盟約,可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就三十幾個人,還能翻天不成?”費迪南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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