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帶一直在轉動，錄音機卻保持沉默。
冰牆隔絕了風聲與蟬鳴，牆內能叫喚的東西都已經被凍死，泉眼中湧出的溫水漸漸融化薄薄的冰層，起伏的水波搖晃著浮冰，浮冰碰撞的聲響顯得極為單調。
這一場短暫的冰封完全比不上艾斯託爾的一次呼吸，泰蘭製造這座雪屋使用的法術，艾斯託爾所使用是言靈的衍生力量——龍吼，法術自然無法比擬。
“唉……”有人發出長長地嘆息，打破了沉默。
蘿絲抽出磁帶，“你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這讓我有點難辦啊。”
蘿絲一邊說，一邊轉動碧綠的眸子，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她的視線在蒂婭和泰蘭的臉上只停留了一瞬，在費迪南臉上也僅僅是頓了頓，唯獨在安特蘭斯臉上停留了許久，彷彿這話是說給安特蘭斯聽的。
安特蘭斯還有些茫然，轉了轉頭，起初她還以為蘿絲是在看費迪南，直到發現蘿絲的視線有些扎人之後才意識過來。
蘿絲也沒有刁難下去的意思，她把磁帶扔到腳邊，取出錘子，朝著磁帶揮舞起來。
費迪南看著這一幕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就這麼毀了嗎？”蒂婭淡淡地問。涅普勒斯的過往很神秘，無論是王室還是民間，都沒有找到涅普勒斯拉大旗之前的故事與傳聞，這條巨龍就像一位救世主，突然降臨在人們面前，用絕對的力量熄滅戰火。
這段錄音讓蒂婭稍微有些驚訝，她不曾想過這條有點沒心沒肺的老蜥蜴竟然也有為之驕傲與為之後悔的事，但聽起來似乎都是同一件事，不免讓人感到有些唏噓。
“只不過是一個蒼白的傀儡發出的無病呻吟，沒有任何價值。”蘿絲搖了搖頭。
蒂婭一直有一個疑問，如果蘿絲真的希望涅普勒斯能度過一個安詳的晚年，為何不陪在涅普勒斯身邊，反而陪著她蒂婭這條終將取代涅普勒斯的幼龍，關愛空巢老龍，不是應該給予更多的陪伴嗎？
儘管蘿絲解釋過，她是為了確保蒂婭能夠順利地完成無鱗巨龍的傳承，才跟著一起來的，但蒂婭始終認為這並非是真正的理由，也不敢把這個問題問出口，同時，蒂婭也有自己的猜想，同樣的，不敢說出口。
蒂婭看著蘿絲把磁帶的外殼敲了粉碎，黑色的磁帶被老化的塑膠碎片劃斷。這個活了一千七百多年的女孩也許從未真正的長大過，覆舟和鳳凰都仍在為她操心。
很快蘿絲找到了所需的磁帶，磁帶所記錄的是涅普勒斯的不同吼叫聲。涅普勒斯的歌聲遠比鬼神的悲嚎還要淒厲，但吼叫聲卻格外順耳，充滿了威嚴與力量感。
蘿絲開啟擴音喇叭，兩隻錄音機交錯地發出巨龍的吼叫聲，彷彿真的有兩頭巨龍在進行辯論。
“由衷地感謝龍墓的守墓人勞倫斯四世的獻聲，沒想到隨便幾聲嚷嚷竟然派上了用場。”蘿絲鼓鼓掌，“好了，不用擔心長著黃金鹿角的偷窺狂了。”
費迪南注意到身邊的安特蘭斯臉上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蘿絲左右看了看，宛若一位主持人，“在談正事前，你們還有什麼正經與不正經、重要不重要的事情要說嗎？這雪屋可不能一直都這麼維持下去，偷窺狂會起疑的，所以有什麼事情趕緊長話短說，等會誰把話題帶歪了，我就把誰沉到溫泉底下去。”
費迪南率先發起了“自殺式衝鋒”，他舉起手，“我有個問題……”
“女孩子的裙底有星辰大海。抬走，下一個。”蘿絲伸手攔截了費迪南的“衝鋒”。
費迪南有些失望，作死可是難得的樂趣，可蘿絲竟然皺鼻子，風輕雲淡地就把他給打發了。
“我也有個事情要報告。”曼沙湊到蘿絲跟前，“據我們的觀察、統計、調查，保守估計花沁鎮內有至少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妓院，不少旅館與酒樓也在為客人提供色情服務，甚至是民居也有跡象。從事色情行業與提供色情服務的不只有女性，還有男性，部分全職，部分兼職，部分是圈養，部分是野生。這個比例佔了花沁鎮人口近百分之八，可花沁鎮的常住人口也才五萬人左右。”
蘿絲斜了曼沙一眼，“你們怎麼這麼喜歡盯著花柳巷？是不是這些年憋著寂寞了，羨慕鴇兒們每天都能享受魚水之歡？回頭我就把你們借給蒂婭，用以慰藉千軍萬馬，我還能賺一筆。”
“咳。”蒂婭清了清嗓子，“當年和星遺打游擊時，基本都是親近王室的騎士團，這些刻板家族培育的人才也同樣刻板，雖然令人有些頭疼，但至少還是挺正直的。”
“嘖，我賺外快的路子少了一條。”蘿絲咋舌。
“可是，這個比例真的很奇怪，一百個人裡有八個人在賣身子，買賣雙方更是男女都有，這明明是一個以東土人為主，思想封建且保守的小鎮，這事情未免太出格了。”曼沙撓了撓頭，“更奇怪的是，有近一半的鴇兒都不是本地人，但從他們對花沁鎮的熟悉程度來看，應該是從外地搬來有一段時間了。”
“另外我想補充一句。”這回輪到曼羅發聲了，“之前我們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麼這座幾乎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鎮子到了晚上仍然燈火常亮，現在已經明白了，這座鎮子到了晚上，可以說處處笙歌，幾乎各家各戶都能折騰到很晚，而且……”她頓了頓，“唔……反正就是一群人一起玩，看起來玩得都很開心。”
“我懷疑你在開車，而且我有證據。”蘿絲想了想，“想必是花粉裡的特異性魔力所導致的，這樣的情況倒是讓我不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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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出乎意料，曼沙與曼羅的報告顯然囊括了本地人與外地人，並且不難想象，這一情況並非是一時的，而是每天都在發生。蘿絲以常人的體質為標準進行過估算，特異性魔力造成的影響不應該帶來如此顯著的效果，更何況這座鎮子裡還有不少妖裔，本地人這麼興致勃勃就算了，外地人也這麼不剋制就有些不對勁了。
不過眼下並不是整理情報的時候，得先讓蒂婭和泰蘭把事情談完。
“今晚加班，繼續跟進調查。”蘿絲揮手下令，“別只盯著那些不穿衣服的男男女女，給我去找出點有價值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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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也基本是在鋪墊了，我看著都感覺好水，是我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