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絲手裡的半隻西瓜被刨得乾乾淨淨,當真就只剩下一層皮,紅肉和白肉全給她刮乾淨了。

她一直都教育伊恩和費迪南,吃西瓜不能只吃紅肉,白肉同樣富含各種營養,並友善地告訴他們,要是覺得白肉不好吃,她會幫他們插條胃管,把搗碎的白肉送進肚子裡。

她又開始搗鼓起另外半隻西瓜,“你還沒恢復過來嗎?”

蒂婭能恢復人形其實讓蘿絲相當意外,蘿絲召來的蔓藤和荊棘有很多種,粗壯的蔓藤和荊棘就是用來抽人的,一些較細的蔓藤和荊棘就沒這麼剛烈了,都是些吸血、竊取魔力、放血等作用,原本蘿絲只是打算把蒂婭的力量剝乾淨,以免蒂婭的力量進一步膨脹,變成巨龍,沒指望蒂婭還能變回人形,沒想到剝完之後變回了細皮嫩肉的小娘子。

蒂婭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她早就做好了完全龍化的心理準備,不過現在還能繼續穿裙子,就別提心裡多高興了,原因?根本無所謂。

“你都把快把我抽腎虛了。”蒂婭輕聲抱怨。

“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你想變成像涅普勒斯一樣的大肚子蜥蜴?你還想不想穿裙子了?”蘿絲橫眉立目,下巴都快翹上天了。

“對不起,我錯了,我由衷的感謝瀅霧森林的妖精女王對我的關心與照顧。”

眼前這已經凍成冰坨坨的溫泉,想要靠拳頭砸碎自然不可能,而且泉眼十有八九也被凍住了,最有效的方法只能是龍息,可蒂婭現在連一縷煙都吐不出來,更別提噴火了。

眼看冰晶砸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一口火的事了,蒂婭提起裙子,從溫泉底一個虎躍跳上岸,這一蹦,少數三米高,十米遠。這時蘿絲投來目光,彷彿在說“穿著淑女的裙子,做的卻是漢子都歎為觀止的事”。

蒂婭裝作無事發生,放下裙襬,湊到泰蘭邊上。泰蘭仍沒有醒,裹著披風躺在長石椅邊上,貼心的荊冠妖精姐妹在邊上擺了一隻香爐,以免蚊蟲在她的臉蛋上留下紅包包。

儘管泰蘭已經變回了人類的模樣,但皮膚上殘留著鱗片的紋路。蒂婭很難受,也很擔心,泰蘭的化龍症已經到了無法逆轉的地步,龍血純度會隨時間升高,慢慢改造身體,遲早有一天會和她一樣,失去人類該有的模樣。

“別擔心了你的學姐兼未來嫂子了。”蘿絲拿著半隻剛切開的西瓜,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過來吔瓜解渴吧。”

蒂婭接過西瓜,盯著插在上邊的勺子盯了半天,“萬萬沒想到,你隨身帶著一個國家。”

蒂婭不由得羨慕蘿絲,她要是能這樣的能力,隨時都能養精蓄銳,平日裡讓士兵們訓練、種地,打起來一揮手,千軍萬馬應召而來,可別提多威風氣派了,花個兩三年就能把星遺的屍體都給扔出華肖尼亞的國境。

“那頂多算個村,九百九十九的人口,算什麼國家。”

“你讓那個人口只有三的國家情何以堪?”蒂婭隨口說了一句爛話,抓起勺子挖瓜肉,“打鬥地主都得走上一里地,打麻將還得去鄰國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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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峰會太蠢了,竟然承認那小地方是個國家。”蘿絲聳聳肩,“那小旮旯附近的國家也是慫,天峰會說什麼就是什麼,連個屁都不敢放,那塊地多好啊,肥沃極了。”

蒂婭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泰蘭,“泰蘭真的沒事嗎?”

“艾斯託爾沒有接受我的提議。”蘿絲說,“龍王很執著,我不得不做出妥協,所以龍王仍舊沉睡在泰蘭身體裡。我和艾斯託爾的約定是,它去睡一百年,百年之後它對泰蘭做什麼我都不干涉,相對的,我也提出了我的要求,盡最大程度消除泰蘭身上的巨龍力量,稀釋龍血。”她舔了舔勺子上的西瓜汁,“就目前看來,艾斯託爾很講信用。”

蒂婭點了點頭,泰蘭曾經龍化過一次,是她的師父法蘭之子把她變回了人類,並對龍血與巨龍力量加以限制,使得泰蘭能夠繼續以人類的姿態生活,但這已經足夠構成一個危險的前提,換言之,泰蘭的第二次龍化會是完全的、不可逆的。

“一百年……”蒂婭輕聲低喃,“足夠了。”

“我懷疑你在打小算盤,但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而且也沒證據。”蘿絲側過腦袋,擠眉弄眼。

“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蒂婭話音才落,一條手臂粗、佈滿彎曲尖刺的蔓藤從她腳邊拔地而起。她記得這蔓藤,看著就像某種刑具,會吸血,血滴上去瞬間就會被蔓藤“喝”掉。

“真的打死都不說嗎?”蘿絲微微向前傾身。

她比蒂婭矮上一個腦袋,仰視蒂婭,但氣勢卻比蒂婭強。現在蘿絲就像只大灰狼,蒂婭像只剛被熊拿去擦屁股的兔子。

“這算是我的家事了吧。”蒂婭的目光遊離,一會兒看蘿絲的臉蛋,一會兒看那根正“搔首弄姿”的蔓藤。

“說得真好聽,泰蘭不是都自己說了嗎?她和諾克只是好哥們,根本就沒有男女之情。”蘿絲往椅背上一靠,懶懶地繼續蹂躪瓜肉。

“我永遠相信那句充滿雞湯味的段子,男人和女人之間絕不存在單純的友情。”蒂婭舉起勺子,一臉認真的神色。

“我看你是想譜寫一個膾炙人口的故事,跨越種族、仇恨、隔閡的愛情故事。”蘿絲淡淡地說,“說實話,我對諾克這個人的印象,只能用好壞參半來形容。”

“怎麼說?”

“沒怎麼說,就因為他的身份,他能站在王室這一邊,站在你這一邊,這著實值得慶幸,雖說有很多人質疑他的立場。可也正因如此,他站在你的身邊,那身影實在令人心寒,沒想到他如此痛恨自己的同胞,甚至能夠毫不猶豫地手刃同胞。”

蒂婭思考了片刻,“確實,無論他站在哪一邊,都是背叛。”

“我姑且就那麼一說,你也別放心上。”蘿絲含著勺子嘟囔,“他已經被仇恨吞噬了,終有一天,他會招來魔鬼的,或許,已經招來了。我不瞭解諾克,但我看得出來,他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傢伙,這是他的種族給予他的血性,既難得,又讓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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