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伸手接住老婦揮下的鋤頭柄,順勢奪取鋤頭。這對張文來說相當簡單,可以說毫不費力,老婦身材矮小,力氣自然也不必上壯年期的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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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不肯放手,張文稍一用力便將老婦推倒在地。

他將鋤頭扔向一邊,“娘,十年了,你還沒明白過來嗎?你看看這十年,再看看以前,不都是封咒寺在保護大家夥嗎?而劉一方呢?就因為沒有人相信他的話就詛咒鎮子不會有好下場。我承認劉一方幫了我們家很多,人也很好,寧可自己餓上幾頓都會把米借給需要吃飽飯的窮人家,說真的,我很崇拜他,我也想成為像他那樣的人。可他變了,十年前他當完兵回來時就變了,他變成了一個滿心只有嫉妒的人,以前他嫉妒周偉能娶夏靡花,後來他嫉妒封咒寺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他不再是無私崇高的人,在他揍了周偉離開花沁鎮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十年前我們收的是另一個人的屍。”

老婦瞥向張文,一言不發,眼裡還是只有冰冷的悔恨與憤怒。

張文在老婦面前蹲下,隨後雙膝扣在地上,“娘,算我求你了,好好想一想,清醒一些吧,劉一方把自己逼瘋了,他已經死了,臨死前說的都是些瘋話,封咒寺不是他說的那樣,封咒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花沁鎮能夠繁榮下去,都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要是封咒寺真像劉一方說的那樣,那根本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四十年的時間來拉攏人心,直接屠鎮不是更簡單嗎?何必花上半輩子來鎮壓邪神,封咒寺不僅僅只是救了花沁鎮,如果邪神現世,受害的人只會更多。”

啪!

張文的勸說只換來了老婦的一個耳光,以及寒冷的話語。

“畜生,你給我滾,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沒你這個兒子,就當我沒生下過你。”

張文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生母曾有一頭烏黑的秀髮,鎮子上的姑娘都很是羨慕,常常向她討教如何打理頭髮,然而姑娘們更羨慕的是額發下的那雙眼睛,溫暖且輕柔,好似還帶著靦腆的笑意,每每當他傷心時,只要看到母親的眼睛就感覺自己獲救了,即使手上劃了個流著血的口子,也覺得那不過是被蚊子叮了的程度,彷彿只要有這個溫柔的母親在,天塌下來都不必擔心。

而現在,他看到的只有一雙冷寂空洞的眼睛,目光刺得他渾身發冷。

“那你就等著那具屍體走回來給你當兒子吧。”

咬著牙拋下這句話後,張文頭也不回地走出小院,撥開雜草,從幼年起就走過多次的山路往山下奔去。

山腰上的小院再度迴歸到往日平靜中,無力的老婦坐在地上,抹著溼了又溼的眼角,最後她沒再這麼做,仍有淚滴在生滿皺紋的臉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婦仍舊坐在地上,染溼的衣物在陽光下沒了蹤影。

這時老婦的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座荒山在封咒寺的保護範圍之外,是一個相當不安全的地方,常常會有魔獸或魔物出現,她住在這裡很多年了,自從這座山荒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上來過。

“滾!”她回過頭大罵。原因無他,會來這座荒山的人只有張文。

老婦愣了愣,身後走來的人不是張文。來人戴著草帽,穿著黑衣,揹著一隻大盒子,身後跟著一個穿白裙的年輕姑娘,好奇地張望著四周,無論是男是女,都不是她所熟知的人,也未曾在花沁鎮上打過照面。

當她看到男人黑漆漆的眸子時吃了一驚,微微張開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只有嘴唇在輕輕顫抖。她記得那雙眼睛,就在十年前風雨交加的夜裡,這個男人在山腳下搖搖晃晃地邁出步子,渾身都是泥水,照亮大地的電光讓她看清了男人的雙眼,那個男人本應該躺在棺材裡等待腐朽,沒想到卻站在了眼前。

“我回來了,張嬸。”劉一方微微笑著走向老婦。

老婦激動地站起身,卻沒站穩腳,劉一方一個箭步上前扶起老婦,“嬸,腿腳已經沒以前利索了,可要小心些。”

老婦剛站穩腳,便踮起腳捧起劉一方的臉,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你可算回來了,十年了,整整十年了,總算盼到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兌現十年前的承諾了。”劉一方微微彎腰抱住老婦,輕輕拍著她的背,彷彿在安撫失聲痛哭的孩子,“我會讓這一切都結束。”

————

女人坐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搖擺身體,身下的椅子隨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這椅子已然被時間侵蝕,結構早已不穩固,全靠著補上的木條勉強維持穩固。

“這屋子,大風一刮可就沒了。”她歪著頭打量房屋,一切都相當陳舊,懸樑眼看是早就撐不住了,如果不是靠著兩根木頭撐著,恐怕早就塌下來了,不少瓦片都已經碎裂,能從缺口中看到蓑草的身影。

牆邊的櫃子已經沒了櫃腳,墊著一塊磚石才得以立起,床鋪的角落碼著收拾好的薄棉被,破損的被單處露出了些許發黑的棉花。

這屋子已經寒酸得讓人無法入眼,從屋子的情況來看,老婦也就比無家可歸的乞丐過得舒服一些。

“你這麼閒,不如抽點時間跟我一起幫著修繕一下?”劉一方只是瞥了一眼屋子的各個角落,“一天應該就夠了。”

女人的目光轉移到了劉一方的臉上,饒有興趣地勾起嘴角,“真是奇怪,你怎麼在這個老女人面前變了個樣子。”

煽情的重逢後老婦領著劉一方和女人進了屋,很是高興地要去做頓午飯,劉一方想要幫老婦,卻被老婦按在了椅子上。直到這裡女人都覺得很正常,她見識過人類的感情,尤其是東土人,不管自己歲數如何、身體有多糟糕,面對小輩總是會逞強,照顧得無微不至,彷彿小輩還是個會打翻水壺的孩子,生怕燙著了。

但後來的發展就讓女人感覺不可思議了,劉一方這個人還是挺強硬的,不管好話壞話,只要想做怎麼也攔不住,可劉一方被老婦那麼一按,還真就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了。

“你越來越像個長舌婦了。”劉一方沒好氣地說,“你為什麼讓張嬸看到你,你平時不都是不會讓人看到嗎?”

劉一方眯起雙眼,眼睛縫裡的視線變得銳利起來,“你可別瞎胡鬧,跟你做交易的是我。”

“哎呀,這就是人類因嫉妒而出現的吃醋表現嗎?”女人嘿嘿一笑後突然收斂嘴角,一臉嚴肅,“如果我說我沒有這麼做,你會有何感想?”

劉一方愣了一下,女人對此很滿意,又嬉皮笑臉起來,“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能看到我,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有時候也會有這樣的意外,只不過這一路上你都沒去觀察那些看見我的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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