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蘭斯站在水塘邊,月光落在她的身上,頭頂的黃金鹿角熠熠生輝,倒映在水中的明月在微風拂過水麵時搖擺不定,隱有不與之爭輝的念頭。

攀山狼纏繞在安特蘭斯的纖腰上,攀過後背爬上肩頭,懶惰地微微蠕動,在安特蘭斯發現蒂婭走出竹屋時,它立刻警覺起來,一根根倒刺挺立而起,像受到的驚嚇的貓炸毛。此時攀山狼已經與安特蘭斯重建了聯絡,它既是安特蘭斯的武器,也是安特蘭斯的盾牌,更能是安特蘭斯的鎧甲,也能是安特蘭斯的身體延伸,它與安特蘭斯共享思考與感知,不僅僅是一件道具或一隻獵犬,更是安特蘭斯的心靈伴侶。

蒂婭來到安特蘭斯身旁,相隔大約兩米。這個距離無論對誰來說都很合適出手,換言之,雙方都把自己暴露在了對付的攻擊範圍內。

對安特蘭斯來說這個距離有很高的命中率,而對蒂婭來說,這個距離再遠點也沒關係。

雙方都算不上熟絡,卻默契地保持著戒心走到了一個都能相互接受的距離。

蒂婭當然知道安特蘭斯恢復了,但她現在卻是自信心爆棚的狀態,體內流淌著的血液中是純淨的巨龍龍血,在保持理智的情況下任誰都會信心滿滿,甚至自認為能與神明一戰。所以蒂婭不介意讓自己的暴露在安特蘭斯的攻擊範圍內,戒心自然不會放下,但少許的信任卻有利於談話。

蒂婭忽地注意到了水中的明月,抬頭瞥了一眼月亮的位置,才發現睡下之後沒過多長時間。

“睡相太差,被趕出來了。”蒂婭苦笑。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睡相差,一睡下就會把身邊的任何事物都攬入懷中,過去蘿絲就沒少抱怨過,還常常罵她裸睡變態,不過一直以來都沒有真的傷害到蘿絲,蘿絲也沒氣得要跟她分房睡,似乎是打算多受點苦,這樣能有更多藉口諷刺她。

自從蒂婭完全龍化之後,蘿絲把泰蘭放在了中間,讓蒂婭抱著泰蘭睡,這才一直沒出事,泰蘭一走,蘿絲又成了蒂婭的色情抱枕,卻沒想到差點就把蘿絲給勒斷氣了。

吹了一臉冷風後蒂婭稍微冷靜了一些,但她也仍感到後怕,且不提兩國的交情會毀於一旦,再怎麼說蘿絲也算是好朋友、好師父、好同伴。一個貧民窟裡長大的孤兒,被當做工具培養,總算獲得自由之後卻又捲入了爾虞我詐的政治鬥爭中,真正值得交心、把後背交出的人又能有幾個呢?蘿絲在蒂婭心裡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是嗎?”安特蘭斯低頭去看水中的倒影,水中的蒂婭仰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看來你們都很不容易。”

“還好吧,不過以後估計是沒人能陪我睡了。”蒂婭覺得要是有人來陪睡,估計大半夜就會因為濃厚的血腥味醒來,這能睡好才怪咧,“話說回來,你的內層構式已經修好了吧。”

“嗯,鳳凰已經幫我把內層構式修復了。”安特蘭斯撫摸在攀山狼的腦袋上——如果蔓藤的末端能被稱之為腦袋的話,她看起來有點像肩上掛在毒蛇的街頭藝人,“我已經和這孩子重建聯絡了,這些天可把它餓壞了。”

蒂婭注意到安特蘭斯滿是寵溺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思想忽地變得骯髒了起來,帶刺的觸手和美豔的半人鹿小姐的小影片什麼的……這種小影片在暗網裡有不少,點選量和下載量還不低,至於為什麼蒂婭這麼清楚,那還用說嗎?當然是為了親自調查這些色情網站,然後架起高高的防火牆,保護華肖尼亞人的思想與三觀,杜絕糜爛低俗的風氣進一步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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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形形色色的網站裡除了小影片,還有各種毒品、槍支的交易與人口買賣,在親信極少的情況下,為了從各方面提高自己的威望,收攬民心,蒂婭總得親力親為,從網路環境到食品安全,從前線到後勤,從軍事到內政,都有她的身影,不少人還覺得她就是個蒼蠅,到處飛到處叮,什麼事都要參一腳。

她好似永遠都在路上,從未停過半步,那時候她恨不得能生出一雙翅膀,耳朵裡塞著藍芽耳機,手裡拖著膝上型電腦……儘管仍舊會被人質疑是作秀,她也儘可能地擠出時間去做,就連阿道夫都得跟著受罪。

“那看來我們明天就該分手了。”蒂婭說,“各回各家,各行各事。”

“是啊。”安特蘭斯笑了笑,“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也沒怎麼聊過,不過我依舊很感謝你們救下了我。”

蒂婭感覺安特蘭斯的語氣有些怪異,好似藏著些什麼,就像是在說除了把她從鬼門關拖回來,還幫她從某種困境中救出。

“介意我問問你們接下來會去哪兒嗎?”安特蘭斯說,“你們看起來並不像是在四處旅行從冒險這一舉動中得到滿足的人。”

蒂婭心說就他們這一夥人的人員配置和著裝,當然不會有人認為他們是所謂的“冒險者”。不過大多數人都是看破不說破,安特蘭斯直接點明就顯得突兀又沒禮貌了,這種舉動要麼事出有因,要麼就是為人太單純。

蒂婭的心裡萌生了一個念頭,打算試試看。

“接下來我們打算去花沁鎮。”蒂婭脫口而出,沒有任何多餘的小動作,看起來完全就是在回答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們也去花沁鎮?”安特蘭斯一愣,泰蘭的目的地是花沁鎮,如果目的地一致,那就不會在道路口分開。她立刻意識到蒂婭他們最初的方向上沒有花沁鎮,是在來到這裡後臨時做出的改變。

“對啊,臨時更改了計劃,去花沁鎮辦點事。”蒂婭笑了笑,“真可惜,如果知道要去花沁鎮的話就多留泰蘭一段時間了,一起去她也用不著一個人去冒險。”

蒂婭心說安特蘭斯估計已經被魚餌吸引了,不過上鉤了也得繼續角力,只希望安特蘭斯是一條空有蠻力卻無智慧的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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