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換一顆霧淋草,這買賣可真是虧大了。”覆舟又嘆了口氣,“你這麼敗家,嫁得出去嗎?”

“用手指不就行了。”蘿絲說。

蒂婭真慶幸自己沒在吃東西或喝茶,蘿絲這回答可真是夠豪放的,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欽佩。但是話又說回來,蘿絲並沒有蒂婭那樣的煩惱,何必堅持與手指共度春宵呢?而且還堅持了一千多年。

“再說了,哪兒是只換一顆霧淋草。”蘿絲撇嘴,“這買賣哪兒虧了?我倒覺得我虧了,我手底下可有近千張嘴要吃飯,雖然都很聽話,可是胃口不小。”

蒂婭聽得雲裡霧裡,她當然聽得出蘿絲話裡有話,而且也沒明白近千張嘴指的是什麼。要說是瀅霧森林的居民那肯定不是,瀅霧森林的人口好說歹說也有上百萬。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覆舟揉了揉太陽穴,“你這德行我早就知道了,現在才驚訝果然是修行不夠。”

“這你語氣可真過分,反倒成了我不講理了。”蘿絲一臉嫌棄,她又問,“你這沒有彩色的淮山藥嗎?”

“你指的是七色淮?有是有,在地窖裡。但那東西我不知道該怎麼用,要來做什麼?真打算下毒?”

“你怎麼這麼菜啊,明明是個藥師,活了這麼多年都沒摸透配製方法。”

“看你這顯擺樣,你知道怎麼用了?”

蘿絲還真是沒有一點謙虛的樣子,要不是小巧玲瓏又長得可愛,那下巴能捅破天穹之壁的得意樣子放別人臉上能讓人忍不住毒打一頓。

“已經找到一個用途了,還在研究別的用途。”蘿絲哼哼笑著,挺起發育還算不錯的胸口,“要不要給你留個方子啊?”

“這不是還沒摸清楚藥性嗎?瞧你那得意勁,說話跟放屁一樣輕鬆。”覆舟起初還挺期待,一聽蘿絲說完就立刻沒了興趣,“怎麼還跟以前一樣,懂一點就來炫耀,你的草藥學是誰教的心裡沒點用什麼生孩子的數嗎?”

蒂婭縮了縮脖子,心說這蘿絲還真是能氣人,嘴上不饒人其實也還能忍一忍,就是那態度實在讓人莫名有一肚子火。

要不是相處時間長,蒂婭覺得自己會用拳頭招呼上去,哪兒是像覆舟這樣罵罵咧咧。這麼想來,蒂婭覺得自己的脾氣似乎還算不錯,當初竟然能忍著不揍蘿絲。

覆舟看起來確實有點嚇人,身形偉岸,聲如雷鳴,放輕了步子也能讓人感覺有一座小山在移動,但他一直像個睿智聰慧的大賢者,目光平淡不缺氣勢,語氣平和不冷淡,給人的第一印象相當好,估計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的人也能很快平靜下來,不對他抱有敵意。

直到覆舟被蘿絲氣得用隱語罵髒話,他的形象才暴露出了瑕疵。

“有數,有數。”蘿絲擺擺手,“那我繼續去做有數的事去了。”

她走回了竹屋裡,還沒說完的話越來越遠,隔著竹牆越來越輕,就像一個幽靈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竹屋裡遊蕩。

覆舟欲言又止,重複了好幾次那好似吃不下吐不出的表情,然後他做了個深呼吸,讓人感覺天邊似乎有躁動不安的悶雷。

“這種心情,我懂。”蒂婭一副“我理解”的樣子。

“見笑了。”覆舟又恢復了那石佛般的平靜,“她這樣下去遲早會壞掉的。”

蒂婭一愣,倒不是因為這句話是用秘議術傳達,也不是因為這話好像很糟糕,而是被字面意思嚇到了。

起初蘿絲與覆舟、鳳凰的互動讓蒂婭有點小小的感動,因為蘿絲從未用過那麼親暱的態度來對待同行的任何一個人,除了涅普勒斯。

蘿絲是只美麗又惹人憐愛的妖精,可她是孤獨的、殘破的,所以她會用最殘忍的方法回擊惡意,也一直在拒絕走向她的任何好意,不是給人不領情的感覺,而是她明明領情了,你卻覺得自己仍在山腳下仰望這株高嶺之花,好似走出了一步,卻發現還停留在原地,就像只是把腳提起來後又放下,永遠都是你剛好能看到她的距離。看到蘿絲也會有那種躍於言表的高興讓蒂婭不免欣慰,至少她不只有涅普勒斯一位摯友。

覆舟的這句話讓蒂婭稍稍放下的心又懸到了原本的高度——一旦落地就會摔得血肉模糊的高度。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覆舟輕聲說,“但那樣是不夠的,不是我們做不到,是我們不夠格,我們能開啟一個人的腦子,能看清一個人的心臟如何跳動,能修復破損的身體甚至是被稱作‘魂’的內層構式,但唯獨敲不開門,只能看著門邊上的毛絨玩偶越堆越多,這是醫者的遺憾。”

“這樣也不夠嗎?”

“只要她不願意打開門,誰都填不上空缺,只要能打開門,哪怕是一個傻子蠢蛋住進去,也能把漏水的屋頂給補上,不是嗎?”覆舟說。

“或許,能讓某個傻子蠢蛋去試試。”蒂婭無奈地苦笑。她也就是說說,找個讓自己平息煩躁的理由,蘿絲就是塊比龍鱗還要硬的骨頭,管你是狼是狗,龍來了都沒用,牙咬壞了都沒法留下痕跡。

“如果真有那樣的傢伙,我願意盡我所能讓他變得聰明些。”覆舟也無奈地笑了,“免得時間長了受不了就跑了。”

“我覺得把他的腿打斷會比較實在。”蒂婭看得出來,覆舟很關心蘿絲,他們不僅是合作伙伴,更是可以託付後背的朋友、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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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做好了。竹米獨有的清香、酒水獨特的醇香,以及出自阿道夫之手的各式菜餚,讓整個院子沉浸在顯得夢幻的香氣中。

阿道夫在灶臺前忙著最後的清湯,其他人紛紛擺好碗筷,盡數落座。

竹葉被踩碎的聲音由遠而近。有人踩著木屐推開了院子的門,走進來的人身穿橘紅色的霓裳,盤著鳳髻,長相俊美,手裡提著一隻酒葫蘆,頓時引得人們為之矚目。

那人抽了抽鼻子,立刻指著蘿絲用雌雄難辨的音色破口大罵,“死丫頭!你怎麼把我的酒全搬出來了!”

“略略略。”蘿絲衝著來人一個勁地抖舌頭,“我就是喜歡從你這只老母雞身上拔毛,你一天不禿我就一天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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