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洛維分了點注意力去找安託爾，發現安託爾已經鑽入了車底安撫妻兒，塔洛維心說您老人家悠著點腰，別給蹲壞了。
拆掉安託爾的馬車是塔洛維情急之下的決定，襲擊者似乎是瞅著特定貨物來的，也許是原石，也許是對所有商隊都如此，但它們不知道想要的貨物在哪個貨箱裡，所以會優先破壞貨箱檢視貨物，塔洛維拆掉馬車後便立刻不再受到它們的攻擊，算是給安託爾一家人提供了一個較安全的避難所。
塔洛維自己也摸來一杆火槍，指揮雜役與車伕的同時會開兩槍援助同伴。
“卸貨如何？”圖留斯邊從箱盒中摸出一個個彈匣塞入口袋，邊問塔洛維，“它們並不進攻我們而是進攻貨物，把貨物集中在一起，槍的命中率會更高，近戰也更好打一片。”
若是遊雲在場，他一定會說“這不就變成塔防遊戲了嗎？”
“我曾遇見過馴服魔獸進行搶劫的強盜，也是優先讓飛行魔獸襲擊貨物，如果價值不高他們就不搶，如果價值高，他們就會命令魔獸攻擊人，這路數我見過，現在不碰貨物比較好。”塔洛維心想，如果碰貨物，那會招來襲擊者的進攻，正如他保證的那樣，優先保護人，其次才是貨物。
“你覺得這些東西是被控制的？誰能做到？這是絲桂橋，帶這麼多上橋怎麼過關。”圖留斯手裡的步槍就緒。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能控制大量的生物足以說明操控者很強，沒必要做劫道的髒活，投靠一個國家或領主顯然要更省事，名利雙收，另一個問題是過關，如果操控者不是少數而是多數，那麼人員必然龐大，關口對於人員數量過大的隊伍總不會隨便檢查詢問就放過關，這些被操控的生物又如何藏著？
“說不準，霧太大，我們什麼都看不見，在明處只能被動。”塔洛維也不清楚，雖說這些玩意會飛，但也不至於在飛過時不會被注意到。
“最後一個問題，這些是魔獸還是魔物。”圖留斯從箱盒中摸出五個彈匣別在腰帶上。
“不知道，沒見過。”塔洛維說不上來，他覺得像石像鬼，但是他見過石像鬼，不是這種模樣，而且石像鬼不是魔物也不是魔獸，是魔法傀儡，不屬於生物，勉強能算具有實體的元素體。
“真是麻煩，我問了手下，他們都說這些東西砍上去跟石頭一樣，武器都卷刃了也砍不傷，老子還不信火器打不動了。”圖留斯啐了一口，端起槍，“弟兄們，給我把槍端起來，誰手痠就自個剁了！”
“希望你們的半自動步槍能起效。”塔洛維苦笑，他還真不是說酸話，也不是挖苦圖留斯，他知道這種半自動步槍的威力，可這些類似石像鬼的東西比量產的石像鬼硬太多，能打傷都是好事了。
“那就看看效果吧。”圖留斯看了一眼已經準備好的護衛，大喊道，“看看誰頭硬！給我打！打它們個生活不能自理，打它們個絕子絕孫！”
頓時槍聲驟起，更頻繁，更密集，每聲都緊貼成一片，一片連著一片，在安靜夜幕下連綿不絕，將深夜這湖水攪得漣漪連連。
槍聲不斷，遊雲皺起眉頭咂舌，“果然。”
遊雲回過頭，看向已經苟延殘喘的襲擊者在無力地掙扎，威脅並非落地的襲擊者，剛剛巨大的衝擊驅散了迷霧，也擊退了不少低空中的襲擊者，它們調整好了平衡重新往上攀飛，頭頂那一片對他來說並不麻煩，只不過是變個身就能突圍的事，但商隊那邊那就不好處理了，他沒法保證在變成狼人的情況下不會襲擊商隊的人，即使不會傷人，幫助商隊脫險也很難。
讓遊雲感到不安的是受傷的襲擊者身邊的一男一女，他們都戴著斗篷，帽子遮住半張臉，他還是透過身形才認出他們的性別。
光球像是獵犬返回主人身邊般漂向他們。
那名女性蹲下身子輕拍在襲擊者的頭上，襲擊者立刻安靜了下來，隨後女性的手靠近襲擊者，法術的光輝在女性手掌與襲擊者腦袋之間的間隙中微微亮起，一旁的男性問，“還有得救嗎？”
“能救，至少這個能救。”女性說。
聽到這話遊雲握緊了刀柄，雙眼眯了起來。他從兩個人身上聞不到任何氣味，這是他第一次陷入這樣的慌張中，即便其他四種感官都失效他也不怎麼會恐懼，那種在薄紗後的感覺他經歷過太多次，但聞不到氣味就如同明知有東西在眼前卻沒法承認這東西存在。
“好咧，幹活。”
女性起身讓了個身位，她抬頭去看頭頂的襲擊者，換男性蹲下對著襲擊者施法。遊雲看見襲擊者胸口的創傷不再流血，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漸漸癒合。
遊雲臉都黑了，砍傷這一隻雖不花什麼力氣，但其中一把刀的刀身卻已經裂了，他砍得太興奮，砍的時候沒注意到手感變了。
女性眼眸轉向遊雲，衝著他招手，“小哥，過來過來。”
“……”遊雲搖搖頭。你那手勢是招呼狗的吧。
“我又不會吃了你，過來啊，商量個事。”那是一種顯得恬靜的活潑語氣，就像鄰家的姐姐要給你介紹女朋友一樣。
“壞人都不會說自己是壞人。”遊雲撇嘴。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女性的聲音忽然變輕了，也變近了。
遊雲愣了，對方忽然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的十米處。他確定自己沒眨眼，也確定對方是在五十米開外。
遊雲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這個距離他的攻擊沒法立刻奏效，但凡有點經驗的人都能躲過致命一擊，而且他還是什麼氣味都沒聞到，對方簡直就像鬼魅的幽靈。
“我跟它們不是一夥的。”女性向上指。
“那你還救？”遊雲心說您老人家跟它們不是一夥還施以援手，難不成是西方神話裡的聖母現世了，變成了東土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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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還能救啊，能救為什麼不救。”女性的語氣十分堅決肯定，完全不像是在反問遊雲。
“……”遊雲覺得話題有些微妙，“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呃？”女性疑惑了一下，說，“我是說它們中有的人的詛咒還能清除。”
“原來是這個意思……”遊雲略顯無奈，“都是‘人’嗎？”
“你打傷的那個就是人啊。”女性責怪地說，“差點就死了。”
遊雲稍微從興奮中冷靜了下來，原來他差點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失手殺了人？不過對方是否可信就不知道了。
“意思是這天上飛的東西，都是‘人’因詛咒而變成這樣的？”遊雲向上瞟了一眼，密密麻麻這個形容詞有點不符合現狀，鋪天蓋地倒是很貼切，一部分已經開始向下俯衝了。
“有的是，有的不是，傭兵、商隊的人、附近失蹤的人，野獸、魔獸、魔物、植物，任何生靈都能被詛咒變成那種模樣。”女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