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義抓起篝火旁烘乾的樹枝,扔入火焰中,被串起來的兔子正滲出澄明透亮的油。

一股青煙飄向篝火,很快隨著熱氣升騰至明月高懸的夜空。

今夜繁星滿布,星光如霜飄落大地。

圍坐於篝火邊上的三個青年都滿面疲勞,眼裡滿是倦意,好似剛剛從戰場上走下的兵士。

“你最近抽得有點頻繁。”鄭義輕聲提醒,手裡轉動著兔子。

郝仁坐在平滑的石塊上微傾身體,手肘架在膝蓋上,兩指間的手捲菸一直沒有離開過嘴邊,他的腳邊已經有十幾枚菸蒂被踩散。

郝仁從不是一個嗜吸菸草的人,只有在心情煩躁時才會來上一支,一抓菸草都需要花上大半夜才能有機會完全化作灰燼,但此刻,他已經抽完了隨身攜帶的菸草,也許等會他會從馬包中取出備用的菸草,繼續煩惱下去。

“至少我們得到了訊息。”鄭義覺得這句話說出來更像是安慰自己。

郝仁仍舊沒有回答,僅僅只是發出一聲嘆息。

正午時,他們剛從老李頭的住處離開,正打算歇息上一會,小毛茬卻突然帶來了一個訊息,郝仁的靴子才拖到一半,立刻就把僵硬的腿塞了回去,飛奔至廣場敲鐘。

他有一種用於通訊的小珠子,強大的情報網便是藉此而形成,只是這些小珠子的資訊傳遞存在較大的延遲,距離和信息量都會導致延遲加大,即使是面對面傳遞一通長文,也得花上數分鍾時間,而且在傳遞的途中丟失部分資訊,但總比靠人與馬或是信鴿要快上許多。

克洛法跟丟了。他們的線人確實查到了克洛法的行蹤,就在白殼群落,按照得到的過往資訊來看,克洛法會先後前往百信群落、沁香口群落、紅司群落,最後直奔花沁鎮,按理說以克洛法的速度應該會在明日午時抵達百信群落,今夜應當會在野外紮營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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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夜,駐守在百信群落的線人得到指示,前去獲悉克洛法一行的具體位置,可線人花了十數個小時也沒有發現克洛法一行的蹤跡,線人一直讓馬兒用襲步行進,所行路程遠超克洛法一天的行進距離,沒有理由會碰不上克洛法。

被劫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克洛法的商隊有十二名傭兵隨行,沁香口一帶已經沒有足以對抗這等數量傭兵的強盜團伙——即使有也活不過半個月——這就是諸多商人為何都願意繞行沁香口的理由,這裡只有一夥挑食的強盜常駐,別說規模較小的強盜團,就連幹一票就跑路的強盜都鮮有出現。

線人沒有發現路上有商隊被魔獸、魔物襲擊的跡象,既然在前往百信的大道上沒有找到克洛法,那麼就只剩下“克洛法換行小道”這一種可能了。

郝仁更擔心這一可能背後帶來的另一種可能,前往百信群落沒有必要繞行小道,那只會讓隊伍被魔獸、魔物襲擊的可能性更高,晶石中蘊含的魔力——無論量多量少——對魔獸、魔物有一定的吸引力,儘管不會引來距離很遠的魔獸、魔物,但如果碰巧有那麼一兩頭魔獸、魔物在附近徘徊,被襲擊的可能性會變得相當高。

所以結論很明顯——

“真是沒想到,克洛法這種老實巴交的人風雨無阻地走了同樣的路線十幾年,會突然鋌而走險走小道。”鄭義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是繞道,那自然不會再前往百信群落,沿途的落腳點便是小道附近的村落,可沁香口一帶的村落這麼多,小道自然也不會少,天曉得克洛法是走什麼路線前往花沁鎮,這簡直就像看著一個人走進迷宮,哪怕自己熟悉迷宮也不知道他人會在這迷宮走向哪裡。

他們不得不動員所有人去打探訊息,於是便上演了下午時分的那一出攔道,那並今日的第一次,而是最後一次,在此之前他們攔過許多人進行詢問,甚至還攔過常在沁香口跑短線生意的熟人。

“也許是得到了什麼訊息。”單良說。

“這才頭疼啊。”鄭義往兔子身上撒下孜然,“如果那張條子確實是因為某種原因而錯誤地來到我們手裡,理應收到條子的人也能從沒有受到條子這一意外中得到警示,我們的線人至今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的情況,說明潛藏在沁香口一帶的勢力相當高明。”

說一千道一萬,他們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也僅僅是瞭解官府的行為習慣,至於別的——例如恆火教、夜神教——則一概不知。

老先生應該是知道的,只是沒讓他們去碰,要麼是他們惹不起,要麼是用不著他們管。

這一個小小的意外打亂了許多人的計劃,無論是他們這夥強盜,還是克洛法的商隊,就連藏著的勢力都做出了調整。

“不過我們也得到了訊息,不是嗎?”單良說,“至少我覺得是可信的。”

原因無他,只是單良本能地覺得那個被日光曬得像坨發乾的馬糞的傭兵沒有說謊,雖然這樣的比喻對一個好心人來說很失禮,但這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單良所能得出的最形象的比喻了。

“不是可不可信的問題,是只能信。”鄭義說,“白家屯確實是個不錯的落腳點,在路線規劃上納入白家屯作為落腳點算得上很明智的選擇。”

“為什麼給我們這個情報的人是與克洛法毫無利益關聯的傭兵,而不是與克洛法存在利益衝突的商人?”郝仁抖著腿,“真奇怪,這個傭兵調查過嗎?”

“穿著很有西地特色的簡單服裝,揹著長形箱盒,手持雙刀,可能就是最近那個傳得沸沸揚揚的屠龍者吧。”鄭義隨口說,“好名聲傳得比馬跑起來還快,真是少見。”

這讓鄭義想起了劉一方帶著的箱盒,那個體積裝入一個嬰兒綽綽有餘,但他肯定裡頭裝的不是嬰兒屍體。

“好在不是脾氣暴躁的傢伙,要不我們現在就只能躺在大道邊上的草叢裡,等著食屍鬼把我們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郝仁說,“想想都覺得可怕。”

雖然距離遠,看他們卻看得出來,當時癱在矮樹上的傭兵相當年輕,也許與自己的歲數相差無幾也說不定,他們其實挺想不通,有這實力為什麼會想不開去當傭兵呢?當個獵魔人都比傭兵賺得多。

“更可怕的是,如果我們到了白家屯卻沒等到克洛法……”鄭義只覺得事情已經亂到了大腦處理不過來的地步。

雖然不知道克洛法走哪條小道,但如果傭兵給出的情報正確,他們直接前往白家屯完全可以劫到克洛法,如果沒等到,那也不能怪傭兵忽悠,畢竟人是活的,臨時起意改變線路也不是不可能,但也不能排除克洛法的商隊會躺在路上。

這就是他們所擔心的最壞結果——貨物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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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中午沒更呢?(試圖說明咕咕咕的理由)

原因是丟稿了,憑著記憶重新碼了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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