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日·第九都市東南外圍——

天空因為沾染了塵埃顯得灰濛濛的,登陸艇在渾濁的空氣中盤旋著尋找一個可以降落的地方,登陸艇下方是機甲、裝甲車和亂糟糟的人群,每樣東西都蒙上了厚厚的降塵顯得灰頭土臉。這片臨時營地裡聚集著幾十萬從第九都市逃出來的核爆倖存者,因為缺少人來維持秩序顯得異常混亂。

“這到底是……”蘇芳從登陸艇舷窗俯視著臨時難民營裡的景象,其混亂讓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此場面的她直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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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前第九都市城郊發生了小型核爆炸,我們現在正在疏散城市裡面的倖存者。因為核爆並非本軍團引起所以需要二位來協助做個見證,另外也希望你們能夠在核實情況之後聯絡貴方總部派出人道主義救援隊幫助難民,畢竟我們不是專業的救助部隊。”張松嵐簡單地給兩人解釋了一下狀況,從登陸艇備用櫃裡翻出幾樣東西。

“外面的輻射塵降還沒有結束,先吃一片抗輻射藥預防,輻射探測腕錶可以隨時確認你們身體的輻射水平,如果有超標跡象一定要第一時間追加去輻射藥,包裡面就有。”張松嵐扔給二人兩個腰包,叮囑道。

艙門外是一片混亂的世界,不明所以的難民看見有登陸艇降落都一窩蜂似地向這邊湧,直到維持秩序的傭兵裝甲車開過來驅趕人群才稍微散開些給登陸艇留出了空間。

“隊長,這邊走。”剛剛從革命軍隊伍裡轉投張松嵐麾下的衛兵謹慎地用槍遙指著圍觀者,他們清楚這些看似難民的人中絕對有革命軍安插的奸細。

三人在衛兵小心的保護下鑽進裝甲車,車子在難民們迷茫又憤恨的目光中向臨時指揮所駛去……

“抗輻射藥還沒有到嗎?再催催運輸隊!”

“派第五機甲小隊到西南區去搜尋倖存者,聯絡維撒克斯軍支援些步兵配合……什麼,他們不願意派兵?那咱們就自己去!”

臨時指揮所裡軍官們一片焦頭爛額,指揮所外面是從第九都市中緊急撤出的幾十萬核爆倖存者,張松嵐隊區區千名士兵根本應付不了這等場面。間接造成事態的維撒克斯軍卻在撤出第九都市之後就一直保存實力按兵不動,把爛攤子全丟給了僱傭軍。

“特侖希爾,情況怎麼樣?”張松嵐撩開指揮帳篷簾子疾步走進。

“不太好。”忙碌的人群中特侖希爾搖頭起身,“抗輻射藥需求量太大以我們的庫存連百分之一都提供不起,外面幾十萬人都在餓著肚子,這個狀態下搞到清潔的食水也很難,想安然分發下去確保不哄搶更是不可能。”

“那些事不是光靠我們就解決的,我會讓團長想想辦法給地方軍施加壓力,現在的問題是核爆來源找到沒有?還會不會有第二次爆炸?”張松嵐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軍事指揮官,他很瞭解自己的本職是什麼。

“來源只有維撒克斯人自己清楚,隊長你也知道我們的部隊都駐守在城外的軍事基地,維撒克斯軍把這個爛攤子扔給我們的時候他們自己已經先撤離了,事後無論怎麼聯絡回答都是不予支援、無可奉告。”特侖希爾厭惡地鄙視道。

“隊長,會不會是和……”坐在通訊臺前指揮排程的齊格菲回頭提醒,因為有兩個不認識的人在場他沒有直接說出那個組織的名字。

白騎士,對於剛剛遭遇核打擊的張松嵐隊來說實在是無法不聯想起這支握有核武的神秘軍隊。

“除了那群鬼鬼祟祟的傢伙應該不會有別人了……可為什麼要核轟炸居民聚居區?他們不是應該站在革命軍一方的嗎?”張松嵐納悶道。

“……”沒人能回答,他們連這個組織的行動目的都不知道是什麼,更不要說猜測他們的意圖。

正當大家都迷惑不解時,帳篷角落一個不起眼的通訊員悄悄走過來拍了拍特侖希爾的肩膀。

“副隊……”通訊員的聲音很小,他知道煩惱的特侖希爾不好惹。

“什麼事?說!”

“那邊收到了一封個人郵件……”

“現在哪有閒工夫管這個?待會再說!” 焦頭爛額的特侖希爾沒好氣道。

“可那封郵件指明要找隊長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且……我們查不到對方的通信地址,這很奇怪。”通訊員為難道。

“!”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轉向了那個通訊員。

“把信件投到主螢幕上!”曾經有過類似經歷的齊格菲第一個反應過來。

“張松嵐上校閣下敬啟。”這是一封語音郵件,聲音是聽不出男女老幼的電子音。白罌粟圖案的電子封面,還有那種蹩腳至極的仿古語氣,毫無疑問信件來自於那個五星關戰場上最為神秘的組織。

“貿然來信,連同上月間餘等麾下私軍自毀牽連貴隊傷亡近百,多有得罪之處在這裡一併致歉。”

“他們還有臉提!”只聽了一句張松嵐就差點暴起,紅隊四十輛坦克八十名乘員死於無妄之災一直是隱藏在他心中散不去的淤結。

“別激動,聽聽他們還要說什麼!”特侖希爾趕忙拉住張松嵐。

“本次第九都市的核爆確是餘等麾下所為,想必和餘有所接觸的您已經猜到一二了。然事出有因,餘亦非無端製造殺孽之人,為防止地方軍閥捏造證據顛倒黑白餘命麾下在行動中特意錄下影音資料以作輔證,請您過目後再對鄙人的行為加以評判,孰正孰邪自有公斷。”

話音落下,一段影音資料自動在螢幕上彈出,上面畫面應該是第九都市街道,時間六月十八日下午,核爆發生前一小時左右。畫面上最開始寂靜無人,忽然一輛維撒克斯軍裝甲車高速駛過攝像機前,後面跟著坦克、機甲和大量的步兵。

鏡頭一轉,出現在維撒克斯軍對面是手持棍棒、石頭和簡易自制燃燒瓶的憤怒市民,他們不知道為何瘋狂地叫嚷著,明知道自己持有的“武器”根本傷不了那些鐵甲殺人機器一顆螺絲依然毫不猶豫地攻過去,彷彿根本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一樣。

“和他們拼了!”

普通的五星關平民喊不出如此強硬的口號,只有那些品嚐過自由滋味的人才會如此剛烈,短暫而又狂暴的自由如同一劑高成癮性的致幻劑注入他們麻木的心靈,市民們在失去它之後變得焦躁、不安、無論如何都渴望再一次品嚐那份滋味。

維撒克斯軍的剋制很快到達了極限,在對人群喊話警告的指揮官被石塊砸倒之後,屠殺開始了。

“突突突突突……”

高斯機槍、鎮暴霰彈,甚至是用於摧城拔寨的機甲平射炮都加入了屠殺的行列。被憤怒衝暈了頭腦的人嚎叫著走向死亡,看清了自身行為有多無謀的人無謂地轉身逃跑,然後被來自背後金屬碎片砍碎筋骨,倖存者的胸口被踩住一一補槍,轉瞬之間近千人的暴民隊伍變成了渲染現代武器威力的血紅塗料灑滿街道。

“唔……”初次見識這般地獄光景的蘇芳忍不住捂嘴別過頭去,對於剛剛成年的她來說畫面太過刺激。

但這並不是結束……

殺戮一開便極難休止,殺紅眼的軍隊沿著大街繼續推進。路人?住民?商賈?哈,管他呢!凱爾特人標誌性的紅髮落入這群化身野獸的士兵眼中成為罪惡的催化劑,他們衝進街邊的民居,將哀號的住民一一拉出施暴。其他並非軍人的維撒克斯人見狀只是大聲笑著,甚至還有人回家取出槍支加入這場“狩獵遊行”。

地獄街道的盡頭默默地出現了一臺白盔白甲的高大機甲,高潔、肅穆,如同盛開在高山之巔的雪蓮花,只是靜立在那裡便將軍隊嗜血的氣勢牢牢壓住。

“開炮!”維撒克斯人的指揮官愣了一下,對己方的機甲命令道。

多麼愚蠢的命令!

白騎士掛著殘影將炮擊閃開,衝擊波裹挾著煙塵碾壓過密集的步兵隊伍,所過之處一片肢體橫飛,狩獵者轉瞬之間變成了獵物,命運變化之快讓他們無法反應。

在白騎士鬼魅的攻勢之下這支軍隊轉瞬間就被摧垮了,但與孤立無援的暴民不同的是他們有更多的援軍投入戰鬥,雖然損失慘重,漸漸地有破甲彈命中白騎士,它的裝甲變得殘破不堪,空氣炮的轟鳴也開始顯得無力,它向城外撤退。

“轟!”

最後的影象是白騎士和追擊者們消失在白光之中,衝擊波掃過攝影者,影像中斷了。

“如您所見的,餘迫於無奈才命令屬下自毀動力爐,這是唯一能阻止屠殺蔓延的方法。對於幾十萬市民慘遭牽連餘也覺得很遺憾,但經歷過軍閥的屠殺他們又能倖存多少呢?至少他們現在都還活著。”電子音再次響起。

“……”觀眾沉默,他們也說不清對錯,他們的思緒很混亂。

“餘透過某些渠道知道有委員會的觀察員蒞臨這個星系,如果您尚有一絲良知的話請把這份影響轉交給他們看。餘也知道觀察員中有一位是為了追查吾等而來,餘並不在乎,如果哪位覺得能抓到吾等的痕跡可以試著努力看看。”丟下一句自信滿滿的挑釁,電子音也消失了。

“我出去冷靜一下。”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下,張松嵐扭頭快步走出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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