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們要看守這玩意兒到什麼時候啊?”空曠的宙域裡,一支神經緊張的天狼軍飛行中隊正戰戰兢兢地看著在這裡,在他們身邊除了無盡空間本身,就只有那些被繳獲的不明AI裝置和一顆隨時會把這片空間化作重力地獄的重力魚雷。

居然被分配來看守隨時可能會出狀況的危險品,這支中隊究竟是和空管結下了多大的樑子啊。

很遺憾地,他們的恐懼大概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因為這些繳獲品固然重要,但比起楊希恩即將面對的事情來也得被排到後面去,那不只事關楊希恩的野心,還決定著帝國今後幾十年甚至數百年的未來。

——新長安軌道上空——

“侯爺,軒轅號發來訊息請您過去。”高克儉來到楊希恩面前報告。

“哈?他們搞沒搞清楚情況啊,剛剛是我們救了他們一命哎!”此言一出公孫舞就跳起來了,原本楊希恩當不當皇帝這件事她並不關心,現在兩家變成了一家人,已經有過一次政治聯姻失敗經驗的公孫舞可不想再面對第二次失敗了。

何況公孫舞對楊希恩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至少比起那位病懨懨的先帝來更對公孫舞的胃口。

“別生氣,越是處於弱勢地位就越要表現出強勢的立場,戰場上如此政治場上也是如此,我能理解司馬將軍的考慮。”倒是被擔心的本人顯得不以為意,反而替司馬朗講起話來。

“司馬將軍的人品是不錯,這我承認,可凡事總有萬一啊。天知道羽林軍裡面有沒有哪個狂熱之徒正逮著準備要你的命呢,你現在對於這個國家而言有多重要你不清楚?”人一急就口無遮攔,平時那些文縐縐的稱呼公孫舞也不用了,直接就你呀我呀地說了出來。

“呵,以後大家就這麼直接稱呼我也挺好,左一句侯爺右一句夫君的,在南方呆慣了的我還真有點聽不慣。”楊希恩自己倒是覺得這樣挺不錯,他心裡其實不喜歡別人用太恭敬的語氣稱呼他,那讓他感覺渾身不自在。

“嘿你……”公孫舞被楊希恩搞得臉上一紅,“別給我打岔,還說剛才的事,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掌控全域性,憑什麼要到軒轅號上面和他們談?這沒道理呀!要來也該是他們到嘉瑞號上來負荊請罪才對。”

“人家要把皇帝的冠冕交給我,我主動上門拜訪一下也沒什麼。”楊希恩聽了搖搖頭,“倫理上來說襄王是直接繼承了長安楊家血脈的後人,和我們定遠楊家比起來確實更有法統繼承帝國,何況司馬將軍和他帶出來的羽林軍都是些有氣節的人,只因為己方處於弱勢就低三下四地把皇冠雙手奉上,不符合他們的行事作風吧?”

“妾身覺得就這麼給羽林軍一個臺階下挺好的,不然以後很難相處啊。”陸佳慧也開口幫楊希恩說話了,“司馬將軍為帝國竭忠盡智幾十年,德高望重廣受尊敬,如果定遠府得勢就不饒人,反而顯得我們這邊沒有氣量了。”

“我也認為司馬將軍不是那種會輕率行事的人,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妥當,我的父親曾經給過司馬將軍一句評語,他說就算是他能把整個帝國都收買下來,唯獨司馬將軍他無論如何都沒法改變這個人的想法,只是這個人過於固執反而很好利用,只要順著他的行動模式就行了。”劉紅黛同樣判斷讓楊希恩去軒轅號上談判不會有什麼問題。

三位妻子裡面兩位都贊同走這一趟,公孫舞立即就顯得勢單力薄起來。

“切,反正就我是武將出身,想東西簡單咯。”知道自己的想法十有八九是得不到更多贊同了,公孫舞嘟著嘴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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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小姐不必多餘擔心,這一趟在下和高參事都會隨行,定會保證侯爺萬無一失。”突然樵越從外面走進來了,大概是剛才公孫舞的聲音太大了吧,這位仁兄進門就這麼說。

“算了算了,權當我多管閒事!”看見樵越那張臉,素來就不喜歡他的公孫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丟下句氣話直接離場了。

“抱歉,以後要你們幾個跟她好好相處。”楊希恩此時此刻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呢。

“夫君言重,公孫小姐只是為人直爽,比起妾身以前在業務中接洽的那些兩面三刀的奸商好相處太多。”速來以公孫舞為人生目標的陸佳慧當然不會在乎心中偶像耍的這點小脾氣,莫不如說能看見公孫舞與傳聞中不同的一面讓她覺得很幸運。

“既然侯爺決定要去,不如就別讓襄王和司馬將軍久等了,免得徒增誤會。”樵越沒搭這個腔,只是催促道。

“好,去停機坪吧,隨行者有克儉和樵中丞兩人便足夠。”楊希恩是個決定就不會猶豫的人。

——稍後·軒轅號停機坪——

“唉,這就是天子的氣量麼……”看見穿梭機上只下來了三個人,除了楊希恩外還都是文官,司馬朗再看看自己這邊嚴陣以待的陣仗,突然他覺得自己有點沒勁。

“司馬將軍,前來迎接辛苦了。”幾步來到司馬朗面前,楊希恩瀟灑地抬手行了個帝國軍禮。

“敗軍之將,受不起您這份禮。”司馬朗慚愧地搖搖頭,“這邊請,陛下正在恭候侯爺。”

在司馬朗和一眾羽林軍的接引下三人來到艦橋,軒轅號作為皇帝座駕艦橋裝潢那是金碧輝煌相當的氣派,事實上在歷代大漢皇帝御駕親征期間這座艦橋也曾經被數次作為臨時朝會的地點來使用,比如現在追隨了襄王這邊的滿堂朝臣就都陳列兩班,那位襄王本人則被安排在了最上面屬於皇帝的寶座上。

只可惜沐猴而冠也成不了人,毫無皇帝資質的襄王即使穿著華貴的朝服坐在寶座上依然看不出來皇帝應有的樣子,百無聊賴左顧右盼的他只讓人覺得這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在胡鬧。

反觀楊希恩一身颯爽的天狼軍元帥服闊步走上紅毯,看著就是那麼意氣風發,就連朝臣之中最反對楊希恩繼位的大臣都下意識地覺得這位來當皇帝可比寶座上的小孩合適太多了。

“襄王殿下。”看看艦橋上的陣勢楊希恩只是微微一笑,略頷首朝上座上的襄王打招呼。

“你、你是誰?”楊希恩的態度其實很隨和,不過小孩大多怕生,像襄王這樣從小就被幽禁的孩子更是如此,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高馬大還沒見過的男人他連話都說不好了。

“唉……”頓時兩班朝臣裡一片嘆氣聲,這也差太多了吧?

“我是定遠侯楊希恩,若論輩分的話應當和襄王殿下同輩。”楊希恩倒是沒什麼反應,很正經地介紹自己。

“哦哦,是皇兄麼。”不知怎地小襄王想起來自己和楊蕭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事情,母親曾經告訴她要對姓楊比自己大的男人叫皇兄,於是便套用到楊希恩身上來了。

兩班朝臣臉上更掛不住了,都什麼跟什麼呀。

“若殿下這麼覺得,我便稱你一聲堂弟了。”楊希恩微笑道。

“好,皇兄好!”楊希恩謙和的態度讓襄王放鬆了下來,“那個……誰去給皇兄找張椅子坐下,你們怎麼這麼沒禮貌?”

名義上的皇帝這麼命令,朝臣們個個垮著臉不知該如何反應,最後還是一個機靈的羽林衛不知從哪兒搬來張椅子放在楊希恩身後,楊希恩順勢從容就座。

“說起來還是第一次和堂弟見面啊,最近過得怎麼樣,還開心嗎?”有了坐的地方,楊希恩居然就真像到家了一樣無視朝臣們開始跟襄王話起家常。

“不開心!”可能是覺得有個能給自己做主的人了吧,襄王馬上努起了小嘴說道。

“怎麼,還有誰敢欺負堂弟你?說出來皇兄替你出氣。”楊希恩順著襄王的話繼續說下去。

“他、他、還有他們,他們都欺負我!”這下子襄王算是找到親人了,指著滿堂朝臣一頓亂點,“這地方什麼好玩的都沒有,他們還把我關起來不讓我走動,一直待在房間裡悶死了。”

“列位大臣,可有此事?”楊希恩眼神一變,冷冷地盯著朝臣們問道。

“這……”大臣們冷汗都下來了,往好了說他們是擔憂皇帝安危,要扣帽子他們就是拘禁皇帝謀朝篡權,殺全家都不嫌多。

“列位舉兵起事是反對我定遠楊家,認為長安楊家的血脈才是帝位正統,這我可以理解,大家各為其主也談不上什麼罪孽。可剛才堂弟的話我不能當成耳旁風來聽,即使兩方敵對我還是楊家人,如果誰打著楊家正統的旗號給自己謀私利,就別怪我心狠手黑替堂弟出頭了!”楊希恩的眼神愈加陰冷,看得大臣們汗毛倒豎。

“陛、陛下,臣有本奏!”也不知是哪位大臣受不了來自於楊希恩的壓力,突然衝出班列朝上面跪倒大叫道。

“你要幹嘛?”襄王並不理解剛才的場面什麼內涵,但這些天的經驗讓他知道“臣有本奏”是這人要和自己說話的意思。

“臣那個……嗯,額,年紀大了,身體不適,向陛下請求告老還鄉,望陛下恩准。”大臣憋了半天,硬憋出這麼一句來。

其他人聽著直撇嘴,你今年連四十還沒到,又不像先帝那樣有先天病,找理由不能找個像樣點的?

“啊,你有病?”偏偏就是這麼胡扯的藉口,天真的襄王還當真了。

“是,臣有病。”大臣硬著頭皮點頭。

“那就休息去吧。”襄王是個好孩子,從來不刻意為難誰。

“多謝陛下!”話要分怎麼聽,襄王的真實意思大概讓他去休息養病,但也可以理解成同意他告老還鄉,大臣就抓住這個模糊區將錯就錯,三叩九拜之後逃也似地離開了艦橋。

至於楊希恩,理都沒理那個臨陣脫逃的膽小鬼。

其他大臣在趙洪武主政的時候低聲下氣忍了許多年,個個都是順風使舵的老滑頭,一看就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急流勇退事情絕對沒法善了,馬上呼啦啦跪了一地,七嘴八舌地全都口稱身患疾病請求隱退。

“你們都有病?”襄王皺了皺眉頭,連個小孩子都感覺出來自己是被忽悠了。

“啊,臣有病!”大臣們心裡面喊的大概是陛下饒命。

“那就都休息去吧,我這有皇兄陪我聊天就行了。”襄王噘著嘴看看跪了一地的朝臣,擺擺手說道。

“多謝陛下!”這一句算是把他們的命給救了,眨眼功夫剛才還熱熱鬧鬧的朝堂就冷清了下來。

“司馬將軍,看來就屬您身體健朗啊。”楊希恩側過頭,對還站在自己身邊的司馬朗笑道。

“誰讓我是武官呢?”司馬朗無奈地回以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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