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波動是怎麼回事？”正想給自己衝杯咖啡的夜班操盤手忽然注意到物資市場上出現了奇異的價格波動。
出現價格異常的是矽烷板塊，這類化合物因為具有極高的燃燒能量和廣泛的自發火溫度帶被廣泛應用於熱能導彈的引爆機構，而同時它又是製造導彈引導頭和自動駕駛車輛引導電腦的中間材料，是一種半軍半民的常見上游產品。
如果只是普通的價格上漲，那就說明某個軍工廠正在為新一批次的導彈製造囤積貨物，然而這次矽烷板塊的價格波動卻相當怪異——市面期貨被不明買家大批收購後立即有新期貨單投入市場，而且投入期貨單的也是不明賣家，幾次買賣交替之後該板塊的整體行市頓時由於其他散戶交易商的跟風升抬被拉高了幾個層級。
如果購買這些矽烷期貨的是單一買家，那麼其收購的貨物已經遠遠超過了製造一批次導彈需要的數量，矽烷極易爆的特性決定了這東西的貯存成本極高，不適合長期囤積，事實上大部分矽烷交易的貿易週期都不會超過一個月。
有人惡意抬價麼？
公開市場的買賣雙方都是匿名，所以操作市場波動的成本並不高，同一批貨物可以在一對交易商之間來回轉手製造出大量經手的假象，雙方需要付出的只是交付給市場管理者的貿易佣金而已，這也是最常見的抬升價格方法。
能不能看透這種小伎倆是操盤手的資格考試內容，不過對於淮揚聯合商會的操盤手們來說他們完全用不著在這裡耗費心神，因為聯合商會早就已經打通了門路，想搞清楚這些匿名交易商的真實身份只需要開口問問就可以。
公平競爭什麼的從開始就不存在，市場永遠是大資本的天下，這不是明擺著的真理麼。
“能不能透露一下當前公開矽烷板塊的活躍玩家？如果可以的話一對一交易也順便調查清楚。”操盤手接通了某個通訊。
“請稍等……這是您要的資料。”不出幾秒鐘，操盤手就拿到了他想要的資料。
“唔，嗯？！”看了看傳回的東西，操盤手面色一變。
聽都沒聽過的名字，供貨商和收購商全都是成立時間就在最近幾天的皮包公司，拿來忽悠市場散戶綽綽有餘了，而且交易量本身是真實的，連某些大型散戶比如伊甸礦業提供的取貨單也被無差別收購，就是說有大批矽烷的確在市場中進行著貿易。
究竟是惡意抬價還是以惡意抬價為掩護的戰備收購呢？操盤手忽然迷惘起來，意識到不進行上報擅自行動可能會被要求承擔責任，操盤手立即給自己的頂頭上司彙報了狀況。
“現在的交易量是多少？”市場部的總經理似乎是從睡夢中被叫醒的，好在對方也意識到了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淮揚聯合商會不只是一個單純的壟斷商會，它還是淮揚領的御用商，所以天然有責任透過市場調查軍事情報，畢竟每場大戰之前市場上的軍用品都會發生大規模波動，放著這麼好的公開情報來源不用簡直是暴殄天物。
“五十萬噸，大約是商會半年的產能。”操盤手回答。
“這麼多？！”總經理很訝異。
聯合商會壟斷了淮揚領的矽烷生產企業，而淮揚領的矽烷產能又佔帝國全體的大約半數，也就是說短短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內公開市場上已經流通了相當於帝國全體三個月產能的矽烷，如果把這些矽烷全部轉化為生產導彈將是一個非常嚇人的數目。
“請您稍等……啊，進一步的調查結果出來了，已經基本可以確認供貨商的注冊地都不在帝國。”操盤手也不是把問題全都推給上司就完了的，無法在上司提出要求之前就把事情做好你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職場晉升。
“從南方流入的貨物麼。”聯想到最近會長跟自己提過的事情，總經理愈發感覺到事情可能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而且是大到了連自己個人判斷都無法負責的程度。
“總經理？”眼看著上司的神色逐漸緊張，操盤手開始慌張起來。
“你給我繼續盯住市場，一旦發生大波動馬上向我報告，我要直接向會長彙報。”總經理嚴肅道。
“是！”
理所當然，聯合商會的會長和總經理一樣是被從夢鄉中強行拉出來的，然而看到自己麾下最得意的經理表情嚴峻他就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忙跑到衛生間裡抹了把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到底發生什麼了？”披著睡衣的會長問道。
“當前情況是這樣……”總經理立即把自己獲知的情報和相應推測進行上報。
“你認為帝國內部有人正在進行大規模戰爭準備？”出於嚴謹會長確認了一句。
“是的，不然無法解釋這種市場波動，而且貨物來源地是南方，而帝國各大侯爵領中與南方貿易關係最緊密的也就只有一個啊。”總經理點點頭。
“定遠領麼。”會長皺起了眉頭。
於公於私定遠領都是聯合商會的敵人，不久前侯爺還跟會長親自交代過一定要注意定遠領的貿易動向，如果有必要的話哪怕付出一定損失也要阻止定遠領的戰備計劃。侯爺的命令會長當然是不不敢違抗，他們聯合商會能有今天全靠侯爺施行的經濟放任政策，哪怕淮揚領內的經濟政策稍微收緊一點聯合商會都要承擔相當大的損失，更別說頒佈反壟斷法或者直接軍事徵用的可能性了，因此聯合商會必須時時讓侯爵府意識到他們的存在價值要遠大於殺雞取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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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於陸氏集團的那頭小母狐狸也不是易與之輩啊。
這幾年間會長和陸氏集團的掌門人陸佳慧打過不止一次交道了，每次聯合商會付出的損失都比陸氏集團大。雖然說聯合商會家大業大這點損失還承擔得起，可心裡面窩火是在所難免，而且連戰連敗之後會長面對陸佳慧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生出怯戰心理來，這種情緒在上次試圖染手中南貿易公司吃了大敗仗之後更是演變成了心理陰影一樣的東西。
“會長，如果是定遠領正在進行大規模戰備的話，矽烷肯定不是唯一的收購目標，屬下認為應當先下手為強。”見會長的臉上一會兒一個顏色，總經理忐忑不安地建議道。
“啊，先下手是正確的選擇，不過陸氏集團經商向來詭計多端，我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猛打猛衝了，既然對方的掩護收購是從導彈製造物資開始，反擊就暫時侷限在導彈製造相關上。”不想再像以前那樣被人家算計，會長給出謹慎的答覆。
“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做。”心裡明白會長的謹慎態度來源何處可也不好當面揭穿，總經理點點頭接受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