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幾點了?”海因斯像頭被憋在籠子裡的野獸般在艦橋上轉來轉去,每隔幾分鐘他就會向自己的副官詢問時間。

接下來可能是自己這輩子意義最重大的一仗,海因斯心中有這樣的預感。

“新地球標準時間五點五十八分,頭兒。”副官有些無奈地答道。

“嘖,還沒到時候麼。”海因斯索性站在指揮臺前死盯著螢幕,他心中的焦躁已經逼近極限。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終於時鐘那一欄的數字跳到了六。

“時候到了,全體出發!”憋悶了許久的海因斯終於爆發出一聲近乎歡呼的吼叫。

“出發!小的們出發了!”艦橋上壓抑而靜謐的氣氛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彷彿站在這裡的不是一群理智的人而是一群渴血的野獸,每個人眼中都放射著狂熱的光芒。

天堂或者地獄,就在這一戰!

——另一邊·西涼主力艦隊——

“侯爺,我們身後那些宵小有動作了。”艦隊指揮官興奮地向董麟報告,他們等待這個時候同樣等了很久。

從楊希恩脫出徐光榮設下的必殺陷阱那時候起,董麟就知道繼續把戰局拖延下去的結果只有自己被困死在這裡。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輕看了皇帝和定遠侯,雖然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辦法來加強羽林軍艦隊的戰鬥力,正面硬撼自己的確無法突破對方的星門防守。

既然星門攻防戰得不到便宜,把戰場改成自己和西涼軍最擅長的開放空間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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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八天前開始,西涼軍對新洛陽的進攻次數就在激烈變動,從一天突然爆發的四次攻擊到隔天的一天兩次,隨後是一天一次,之後變成兩天一次。西涼軍的進攻衰弱的不只是攻擊波次,每次進攻的強度也都大不如前一次,到最後一次進攻時更是剛剛進行接觸不久艦隊就倉皇撤回了星門另一邊。

演戲不是董麟擅長的專案,不過他覺得自己這次演得到位演得真實,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上去自己這支西涼軍都像是強弩之末,只是被他們冷酷又愚蠢的侯爵驅使著發動一場又一場無謂的進攻而已。

第五天的時候,董麟一改性情的偽裝佯攻終於獲得了成效。外圍的偵查艦隊發現那支神出鬼沒的定遠府遠征軍開始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主力艦隊後方不遠處,但他們沒有急於發動進攻而是遠遠地觀察著西涼軍的一舉一動,似乎在靜等著這支艦隊自己耗幹所有的元氣。

又是三天,那些謹慎的傢伙終於忍不住了,他們在西涼軍剛剛發動過又一次無謂進攻之後還不到二十分鍾便急速向西涼軍的後方駛來,顯然是打著趁西涼軍疲憊之時突然襲擊的算盤。

“侯爺,請指示!”艦隊指揮將希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侯爵,一遍又一遍重複著無聊的戲碼他們這些好戰的西涼兵早已經忍夠了,窩囊的星門攻防讓他們胸中的怒火被壓抑到了極限,是時候該找一個自己最習慣的戰場和旗鼓相當的對手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血戰。

“全艦隊調頭加速,迎擊來犯之敵!”董麟同樣壓抑著心中的煩躁,他是一軍之長,其他人可以沉浸在熱血衝頭的快感之中,他卻必須時時刻刻保持冷靜。

全軍調轉,意味著背對新洛陽的方向將空門大開,在已知背後存在具有威脅性的敵手的情況下任何一個將領大概都不會做出這般魯莽的決斷。但董麟偏偏做了,他知道自己不賣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破綻給背後的羽林軍,那些縮頭烏龜就不會被釣出他們最喜歡的巢穴,而且只是把那只烏龜釣出來還不夠,他要讓羽林軍遠離作為唯一逃生通道的星門,然後用西涼軍的驍勇將那支該死的艦隊死死釘在這裡!

皇帝就在羽林軍裡面,董麟很清楚這一點,幹掉皇帝就是自己的勝利。

——星門對面·羽林軍艦隊——

“偵察衛星的報告,叛軍艦隊按照預定棄守星門開始迎擊遠征艦隊。”羽林軍旗艦軒轅號上的雷達兵冷靜地報告著情況,可能是這段時間在康斯坦丁指揮下作戰受到的感染,這些已經有了戰爭經驗的皇家衛士們變得沉穩可靠。

“再等等,先把艦隊集合起來。”康斯坦丁坐在提督席上靜靜地看著作戰星圖,這一次沒有司馬朗來干擾他的決策,按照皇帝的御令司馬朗並不在這艘代表著皇權的帝國總旗艦上,所以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支配羽林軍中的每一艘戰艦。

皇帝也是下了血本來賭這一局啊,康斯坦丁心中暗想。

楊希恩艦隊和徐光榮艦隊的那場險惡遭遇已經透過御史臺的情報網絡傳遞到了羽林軍艦隊之中,西涼軍主力無論是在戰術上還是在戰略上都遭到了天狼軍和羽林軍的聯合包圍。最能指望上的益州援軍在鍾鑑雄將軍的捨身堵截下全軍覆沒,另一支可能的援軍冀州侯袁亮又是個狗屁不通的戰爭白痴,能容許董麟做出的戰略選擇已經不多。

果不其然地,董麟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像摸像樣的戲劇,在防禦剛才那場稀鬆的“進攻”時康斯坦丁差點就笑出聲來。倒不是說董麟這麼做有多麼拙劣,換成自己在對方的立場上康斯坦丁估計他也會採取同樣的策略。

要怪只能怪你運氣不好吧,康斯坦丁竟是對這位數度將自己逼入絕境的可敬敵人生出了少許憐憫之心。

憐憫歸憐憫,他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鍾鑑雄能為了定遠府的未來把性命都犧牲掉,康斯坦丁自認自己對楊希恩的忠誠不會遜於這位定遠老將,哪怕預先知道這一仗會把自己的命也給搭進去,康斯坦丁照樣會眼睛都不眨地投入戰鬥。

“提督,叛軍艦隊快要和遠征艦隊進入交火距離了。”雷達兵第二次向康斯坦丁更新狀況。

“好,艦隊穿越星門,之後只要沒有我的指示一切就按照預定計劃進行!”豁然從座椅上站起,康斯坦丁揮手將這張借來的底牌投入到了賭局之中。

——新洛陽星門西北·一點五光時位置——

一支沒有任何生氣的艦隊彷彿幽靈船般漂浮在小行星帶之中,在這重力訊號混雜光訊號又太過微弱的地方,號稱能夠看穿宇宙的遠端監視雷達看到的也不過是一些模模糊糊無法判斷的影子而已。

“九十分鍾,定遠侯的將軍們還真是誇了個海口啊。”看著指揮介面上還沒有開始跳動的倒計時器,公孫舞似是自言自語般低聲說道。

“大概他們是想在陛下面前多表現表現吧。”旗艦的艦長對定遠將領們的逞強頗不以為然,幽雲領和定遠領一個在帝國西南一個在帝國東北,加入到同一個陣營裡之前二者的交集頂多是互相都聽過對方的名字而已。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公孫舞聞言搖搖頭,“這可不是在陛下面前逞強的時候,且不說此戰決定了帝國未來的走向,就連陛下本人都在羽林軍的陣中,定遠方面怎麼會無視陛下的安危光顧著自己表現呢?那可不是忠臣之道啊。”

“小姐,陛下親自參戰了?!”艦長訝異地看著自己的主公,他沒想到那位病弱的皇帝居然肯自己以身犯險。

“陛下就算是擔心自己的身體無法承受戰場的壓力,他也不得不拼上這一把啊。”公孫舞嘆了口氣,“能在精銳的西涼軍攻擊下屹立不倒,除了那位康斯坦丁提督統軍有方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陛下和他的羽林軍共同進退了。如果陛下離開了羽林軍只為自己的安全而躲避戰鬥,羽林軍的士氣會立即下挫一大截,而我們這個包圍圈無論哪一面都不甚牢靠,陛下不會冒著讓董麟從自己的羽林軍方向突圍的風險,不然就算這場仗打贏了他還有什麼臉面在傾力救駕的定遠侯面前抬得起頭?”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咱們的陛下還挺有種啊。”能讓幽雲將士們獻上忠誠的人物只有公孫小姐一個,至於皇帝能給出這樣的評價就算是不錯了。

“如果他以後能保持這樣的勇氣,我嫁給他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吧。”公孫舞搖頭笑了笑,嘆道。

“小姐,天狼軍和西涼軍接戰了,同時觀測到羽林軍從新洛陽方向出現!”閒話到此為止,因為雷達兵透過通訊頻道已經從天狼軍那邊獲知前線最實況的報道。

“艦隊進發,目標西涼艦隊。”公孫舞的軒軒玉指在螢幕上輕輕一觸,那串彷彿是昭示著某些人最後時間的數字跳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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