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您找我?”陳羽蓮應張松嵐的召喚來到辦公室,這幾天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被人迴避了,但她也沒對此說什麼,她很清楚不多管閒事是唯一能讓自己留在張松嵐身邊的辦法。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米蘭在我國境內好像還沒有派駐大使吧?”剛見面張松嵐就提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據我所知是這樣的,除了哈蘭聯邦和號稱代表帝國的定遠領在我們這兒派駐了大使之外,所有的南方國家都沒有正式派遣大使前來常駐。”雖然不知道這傢伙的腦瓜子裡又在琢磨什麼歪主意,陳羽蓮還是如實作答。

“告訴你的老闆,讓他現在派個大使過來,我有大用。”張松嵐這要求夠強人所難的,要知道想從米蘭距離五星關最近的星系抵達五星關也得走上將近十天。

“額,現在?”陳羽蓮無法理解張松嵐為什麼要這麼急。

“對,就是現在。”張松嵐點頭,“你們米蘭不是號稱商人遍天下嘛,隨便找一個業務代表擔當臨時大使總沒問題吧?”

“好,我試試跟總公司聯絡。”上頭有要求自己就去辦唄,陳羽蓮只好趕緊又跑去同米蘭方面聯絡了。

別說米蘭人的商業網路還真不是吹出來,就在聯絡的第二天某個米蘭小公司在維撒克斯邊境方面的業務經理就“光榮上崗”成為米蘭商業共和國駐伊甸共和國首任大使,儘管他來到五星關這塊窮山惡水之地時整個人都有點忽忽悠悠的。

“閣下,大使到了。”陳羽蓮把那位新任大使帶了進來,這人形象不怎麼樣,身上有股子市儈商販的猥褻。

“將軍閣下您好,這是我的名片。”大使點頭哈腰地走上前給張松嵐遞上張全息名片,一點也沒有個大使的樣子。

“克羅格·倫巴第。”張松嵐瞟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克羅格大使,以前有過外交經驗嗎?”

“這個嘛……”克羅格緊張地搓搓手,“要看您說是跟誰打交道了,星球首長以上級別的人我是從來都沒見過。”

克羅格這話不假,他供職在米蘭一個二流食品公司的地方分公司,在金錢就是一切的米蘭國內地位頂多比尋常打工仔好上那麼一丁點也有限。在聽說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國家大使的時候克羅格整個人都驚呆了,你說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業務經理怎麼就成了外交大使呢?要不是公司總裁威脅他不接受就把他開除,他真想讓總裁大人另請高明算了。

“唉,起碼你很誠實。”張松嵐無奈地嘆口氣,“陳副官,你的老闆就這麼敷衍我啊?”

“是您要求的越快越好,想快的話人選質量就很難保證。”陳羽蓮也不客氣,有話直說。

“……算了。”張松嵐被懟得翻個白眼,“克羅格大使,一個大使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你總該清楚吧?”

“那個,要不然您等我翻翻?”好麼,這位大使上任還是帶著說明書來的。

“行了行了行了。”張松嵐給氣得嘴都歪了,“接下來你就照我說的做,我保證你不越權,沒問題吧?”

“誒,您怎麼說都行。”在來這兒之前克羅格聽說的張松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軍閥而他這人又天生膽小,誰讓他一直在維撒克斯境內工作而不久前維撒克斯還是伊甸的敵國呢?讓他站在張松嵐面前說話腿腳不抖就已經夠難為他的了,自然是說什麼話都聽。

“嗯,你拿上這封正式公函,把它遠端轉交到維撒克斯駐米蘭的領事館,其他暫時就沒你什麼事了,如果有別的事我會再叫你。”從抽屜裡掏出一份電子文件丟在克羅格面前,張松嵐吩咐道。

“啊,好,是,明白了!”克羅格點頭如搗蒜般接過文件,逃也似地走了。

“我有這麼可怕嗎?”張松嵐也看出來克羅格是怕他,他覺得自己態度還可以啊。

“想聽聽維撒克斯是怎麼宣傳您的麼?不巧這位大使先生就是剛從維撒克斯調來的。”陳羽蓮冷著臉聳聳肩膀。

“額……算了吧。”怎麼想都不會有什麼好話,張松嵐決定不給自己找這個不自在。

隨後這封公函就被這位克羅格大使火急火燎地發給了米蘭本國要求他們轉交到維撒克斯駐米蘭的總領館,米蘭方面自然是很好奇這封由盟友發給敵人的公函到底什麼內容,所以見公函上並沒有加密米蘭的外交部門直接就給拆開來看了。

剛拆開資料封包就把那位觀看的官員嚇了一跳,這裡面不但有給維撒克斯王國政府的公函還有另外一封信件——張松嵐早就料到了米蘭人會中途拆開看。

給維撒克斯的那封公函內容很簡單,就是藉助米蘭的外交渠道(因為伊甸和維撒克斯沒有正式建交)向維撒克斯政府表示願意就南方商路的重新開啟進行直接談判。多出來的這封信內容就很有意思了,這是一封張松嵐以私人名義發給安科納造船總裁拉斐爾·羅馬諾的信件,信上用了安科納造船的專有加密方式,不是這個公司的高層人員根本就解不開。

“部長,您看這……”外交官員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於是乎跑到了部長那裡去請示。

“該送給誰的就送給誰,其他事情別多管。”部長是位身經百戰的老政客了,米蘭雖然有自己的國家政府但這個政府更多只是為所謂的民主制度妝點門面和作為各大財閥之間進行交流妥協的“俱樂部”存在,他深知自己這些政府官員如果插手了大公司的私下交易將會得個什麼下場。

“哦,明白了。”官員當然不敢多說,依言照做唄。

於是乎那封信就輾轉到了拉斐爾手上,得知這封信走了這麼多遍手續才到自己手上時他還覺得奇怪。

“是有什麼寓意嗎?”拉斐爾不解地看著螢幕上的加密檔案,注入了他公司的破解密匙。

信上的內容不多,是要求拉斐爾派一條滿載輕武器的船隻到達伊甸共和國境內,下面還有一張規範正式的訂單,然而訂單甲方的署名不是張松嵐或者共和國政府而是委員會駐共和國大使馬丁森。

“呵,這算是考驗我這個同盟嗎?”看到上面的內容,拉斐爾臉上露出了苦笑。

這艘船就是個陷阱,一個逼迫維撒克斯必須重新開啟商路的陷阱,門道就在訂單最後的署名人上。雖然米蘭和維撒克斯不會主動扣押對方的商船,在維撒克斯明令宣佈對伊甸禁運的情況下如果一艘米蘭商船運載著武器試圖穿越維撒克斯進入五星關十有八九會還是被神經緊張的維撒克斯海關給扣押下來。但這艘船上的貨物其實是由委員會出面訂購的,也就是說維撒克斯海關相當於直接扣押了委員會的貨物,這就不再是伊甸和維撒克斯的矛盾而變成了委員會和維撒克斯之間的外交問題,來自委員會的壓力任何一個國家都很難承受,尤其是剛剛差點跟委員會維和部隊幹上一仗的維撒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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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條栽贓陷害轉移矛盾的好計策,張松嵐為什麼明明身邊就有陳羽蓮在還要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方式把訊息送到自己手上呢?其實他的目的仔細去想並不難猜。米蘭是一個把自由通商權比性命看得都重要的商人國度,自己國家的商船被潛在對手扣押的訊息傳出去必定會激起米蘭國內的強烈反響。

普通民眾會為此感到憤怒並更加敵視維撒克斯,反過來和維撒克斯處於敵對關係的伊甸共和國自然而然就成了米蘭民眾心目中的盟友。高層決策者不會像民眾那麼盲目,他們首先想到的應該是追查到底誰引起了這場外交糾紛,肇事商船由安科納造船發出,而且在出事之前外交部門還獲得了一封伊甸共和國最高軍事長官直接發給安科納造船總裁的私人加密信件,你說其他的財閥們會怎麼想?

張松嵐這手動作就是讓拉斐爾主動跟國內的其他財閥坦白他跟伊甸共和國是穿一條褲子的盟友關係,拉斐爾從此再也沒法跟共和國那邊撇清關係了。

“總裁,此事要三思後行啊。”拉斐爾的秘書也看到了信上面的內容,並且向他提出勸告。

“不,這麻煩我接下來了。”拉斐爾笑著搖搖手指,“他這人做事有點意思,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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