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曦的晨光在玫瑰花瓣的露珠上折射出七色夢幻光澤,凝神注視,你會發現整個世界都被倒映在了露珠中,變成了另外一個我們從不曾意識到的奇幻空間……

“咔嚓!”

奇幻空間傾斜、滾落、摔在地上如同玻璃珠般破碎,小心用剪刀將花枝剪下的男子把花朵湊到自己鼻尖陶醉地輕嗅著,然後露出滿足的暖色笑容,彷彿人生全部意義就在這一抹清晨的玫瑰香裡。

古銅色的陽光皮膚,得體的園丁服下隱藏著健美卻不顯暴力的柔性肌肉,如同用黃銅精心澆鑄的五官還有嘴角那抹似乎對異性有著天然殺傷力的笑,侍女們為了能每天目睹這一幕提早了起床時間,侍衛們的眼中則是赤裸裸的嫉妒和不屑。無論他人做何感想,那園丁知道自己的笑不是為了這些無關者,他的獵物只有一個——坐在不遠涼亭中對自己淺笑的那位公主。

黑太子愛德華,人們是這樣稱呼這位園丁的。

不比地球遠古時代的某位同名者,黑太子的得名純粹是因為他那身與王室成員截然不同的健康膚色。他的父王、王弟都是天天沉浸在徹夜狂歡中不可自拔的“正統貴族”,他們酒色過度慘白如新鮮紙漿的面孔是見不得陽光的,完全不必化妝便可勝任電影中的吸血鬼角色。於是愛德華成了維撒克斯王室在外的代言人,即便他本人好像非常討厭這些麻煩的交際應酬。

作為王室代言者,王太子愛德華本人並不參與任何王國決策卻是民間熱議的焦點人物,他在公眾場合的一舉一動都會引來無數攝像頭的注意,除他本身的王太子身份之外還有他和王國首相巴克元帥的獨生女瑪格麗特小姐之間童話般的戀情。

王國民間對於這位王太子的態度非常整齊地分成兩派,兩個派別的劃分方式簡單得不可思議:性別。

對於王國的懷春少女們來說他們的王太子是完美的夢中情人、國民偶像——他的優雅談吐、他的博學多才,還有他讓所有女性迷醉的陽光笑容。他的興趣是園藝和運動,他拿下過國內奧林匹亞七項全能競賽的金牌,一張王太子府侍女偷拍的“太子賞花圖”幾乎是家家少女甚至少婦必備的床頭海報;他討厭的東西是戰爭和暴力,王太子是大室女座人權協會在維撒克斯國內的頭號支持者,曾經自費在全國進行耗時半年的反內戰宣傳演說,甚至連對把持王室的主流派別不甚友好的親伊比利亞派系控制區都印下了他的笑容和足跡。

女人們是不在乎自己的伴侶如何闖出大事業的,她們要求的只是能為自己擋風遮雨的肩膀、屬於自己和愛人的寧靜天空,綜上所述無疑我們的王太子正是首選,一夜嫁入帝王家是常讓少女們傻傻對著窗外風景期許和嘆息的粉色夢幻。

而對於王國好戰的男人們,“小白臉”、“窩囊廢”、“帥得噁心”是他們對於王太子殿下最常見的評價,雖說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要比我們的黑太子膚色白皙很多。讓我們簡單點排除男人們冠冕堂皇的說辭,真相不過嫉妒罷了。

王國的無冕之王,軍人們不會有如此膚淺的想法……好吧,他們承認當發現自己妻子和女兒的房間裡都掛著王太子照片時候嫉妒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對於軍人們,尤其是控制國內七成領土的親新巴黎派軍閥來說王太子是一塊閃亮無比的宣傳招牌,因為他的父王和王弟都實在拿不出手。反正這個帥得噁心的小子除了他那一院子鮮花不願意與軍閥們分享之外什麼事都不管也管不了,扶持這樣一個聽話又生活檢點的園丁國王總比花天酒地看上去就活不過四十歲的二王子好多了。

王國首相巴克元帥似乎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放寬了愛德華和自己寶貝女兒的接觸限制,在這看似成全女兒的行動其中也不免有他的野心在作祟。

自己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如果讓她和國王成婚生下的後代無疑具有自己的血統,只要自己能活到外孫出生的那個時候無疑自己就同時具有了統治王國的大義和實力,若能將外孫培養成像自己一樣的人在下個世代統一王國也不是夢想……對於今年四十五歲的巴克元帥來說這算不得什麼奢望,不過滿心打著如意算盤的他卻忘記了確認一個最基本的問題:那個王太子愛德華,是否真的如他所想只是個頭頂王冠的園丁?

——V.C.2023五月二十七日,即一年前·新倫敦大劇院——

“千年之前,我的先輩在這片荒蕪的殖民地創立了一個新的國家,立志建立一個讓國民平安幸福生活下去的國度。天不遂人願,只因為大漢帝國皇帝一人的妄想與執念讓我們陷入了飢餓、內戰,陷入了那黑暗的六百年……”站在臺上慷慨演說的正是以反戰態度聞名於整個大室女座的王太子愛德華。

“呵……將過錯一把推給千年帝國嗎?都是些政客玩爛了的把戲,我在新巴黎念軍校的時候就聽膩了。”端坐臺下首席觀眾席的巴克元帥不屑地打個呵欠,對身旁的老友恩菲爾德上將抱怨道。

“說到底不過是沒見識過戰爭也不懂政治險惡的大少爺而已。年輕人嘛,總認為自己能改變世界的構造,如果憑幾句一廂情願的漂亮話就能改變人心我們軍隊也不必打死打活,都交給這些‘演說家’去解決問題好了。”不同於巴克元帥的單純不屑,恩菲爾德上將的評論更加現實。

“這小子什麼都還好,就是喜歡到處演說這點太煩人了……哎喲我的腰,我出去走走。”曾經在年輕時被子彈撕裂背肌的巴克元帥痛苦地錘錘後腰,不顧愛德華的立場起身徑直走出演說場地。

對著自己效忠物件品頭論足的巴克元帥卻沒發現坐在自己另一邊的女兒瑪格麗特看向愛德華的眼神中似乎正閃爍著和平時不一樣的光彩。

“……我們厭惡戰爭,但我們不能否定於內戰中英勇戰死的勇士們為改變國民們的思想而作出的貢獻,不能否定那些為了自身信念、為了國家更好的生存而捐軀的人們。從更高的意義上來說,我們也不能聖化甚至神化他們,因為那些曾經在這裡戰鬥的人們——活著的或者死去的,他們的行為已經聖化了他們自身,他們的所做並非我們的微薄之力能夠揚抑。這個世界可能不會長久地記得我在這裡說過的話,但是它永遠不會忘記勇士們在這裡所做的事。毋寧說,我們活著的人,應該獻身於留在我們面前的偉大任務:從這些光榮的死者身上汲取更多的獻身精神,以完成他們精誠所至的事業。我們應該在此下定最大的決心以不讓死者白白犧牲,讓這個國家在上帝的保佑下獲得自由的新生,讓民有、民治、民享在這個國家與世長存!”

演講在王太子的振臂一呼中結束,臺下掌聲如山呼海嘯,王子臉上沒有一般年輕人的意得志滿而是將視線投向了巴克元帥的位子,當他發現這個國家內戰的根源居然根本不在席上時,眼中難免閃過複雜的情緒。

憤怒?失望?還是無可奈可?大概都參雜在了一起所以讓人分辨不清楚。當然這複雜的情感只出現了短短一瞬,之後又是王太子特有的公式化笑容,他對臺下無用的支持者們熱情地揮舞著雙手,緩步走下演講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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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異變陡生!

“這個國家不需要國王,去死吧封建餘孽!”一片歡愉的掌聲中忽然爆發出突兀的怒吼。

時間彷彿被冰凍了,人們不知所措地看著那個咆哮的漢子將從懷中掏出顆白色的圓形物體不顧一切地投向王太子的方向,也許是太過激動他的準頭很糟,那物體劃出猙獰的弧線砸向屬於巴克元帥的空座位,恩菲爾德上將下意識回過頭,圓滾滾的白色物體映入他的眼簾。

電漿手雷!從小兵一路爬上來的恩菲爾德上將一眼就認出那東西是什麼,只要爆炸方圓十幾米內的所有物體都會被熾熱的電漿烤成焦炭!

“把它接住,扔出去!”突如其來的恐怖襲擊勾起了在上將心中沉睡十幾年的戰鬥本能,他無畏地伸出手臂,盡力將五指延展開來,閃電出手!

突然,一個黑影用更快的速度擋在他眼前,空蕩蕩的講臺在下個瞬間被電漿團化成一片火海。

“怎麼?!”恩菲爾德上將訝異地看向那個重重摔入座位的黑影,是王太子殿下。

恩菲爾德上將因為視線受阻沒有看到手雷被擊飛的過程,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瑪格麗特小姐卻目睹了全貌——王太子直接從講臺上一躍而下在空中從不可思議的角度踢飛了那顆手雷,然後因為失去了調整姿勢的時間身體重重地砸在座位上。

“兩位不要緊吧?”王太子從座位上狼狽地爬起來,額頭滲著讓人心寒的鮮血,他所關心的卻是完好無傷的瑪格麗特和恩菲爾德。

“啊……真是太謝謝您了,王太子殿下。”恩菲爾德上將愣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要道謝,他萬沒想到印象中只會耍耍嘴皮子的王子殿下能有捨身救人的膽識。

“您呢,瑪格麗特小姐?”王太子點點頭,將視線轉向有些嚇呆了的瑪格麗特。

“我、我很好,倒是您還是趕緊治療一下吧。”瑪格麗特心慌意亂地掏出貼身的小手帕遞給王太子。

“啊?……哦。”王太子習慣性地接過手帕擦了擦額頭,直到發現了手帕上的鮮紅才意識到自己受傷了。

人在遭遇危機的時候身體會自動分泌出大量腎上腺素,這種神奇的物質不但會讓人更有力、更敏捷,而且也會適當遮蔽一些會影響神智判斷的感官,比如痛覺。

“弄髒了您的手帕,真是……”王太子不好意思地對瑪格麗特點點頭,“那麼我先去處理一下,失禮了。

”“無妨的,您請。”瑪格麗特搖搖頭示意自己不會在意,目光卻一直隨著王太子到他消失在後臺才收回來。

“混蛋,站住!”

“侍衛長,抓到他了!”

“馬上搜身,別讓他再耍出什麼花樣……”

另一邊,行刺的恐怖分子已經被負責維持現場治安的王太子侍衛隊捆得嚴嚴實實。

——半小時後·大劇院醫務室——

“殿下,侍衛長薩姆的聯絡。”王太子的個人醫生恭敬地將視訊手機遞給病床上的王太子,然後識趣地在屋外關上了房門。

“殿下,關於這個……嗯,‘刺客’,我們怎麼處理?”電話另一端,侍衛長略略低頭向王太子詢問道。

“我聽說新威爾士分裂分子有一種很特別的自殺手段,好像是事先吞食奈米機械然後讓那些機械咬破腸胃什麼的……”王太子沒有正面回答,他的暗示殘忍得讓人汗毛倒豎。

“殿下,這個方法是不是太殘忍了些,他只是我們隨便抓來的一個平民而已,不應該……”侍衛長爭辯道。

“你是我的狗,我是你的飼主,你聽說過狗會因為殘忍就拒絕咬殺主人指定的獵物嗎?”侮辱性的臺詞,王太子的語氣卻如此優雅,優雅到讓人誤以為那些臺詞都是自己的幻聽。

“臣多嘴了……”屈服於王太子那份黑色優雅,侍衛長點頭離去。

不一會,電話那頭傳來了這樣的對話:

“藥呢?我已經按照你們要求的做了,給我藥,快點!快點!”渴求的聲音,癮君子的聲音。

“你的藥。”侍衛長略帶不忍的欺騙。

“對對,就是這東西!……恩?!啊啊啊啊啊啊!”那個癮君子的結末,就是這彷彿不似人聲的苦痛哀號。

“殿下,刺客畏罪自盡了。”侍衛長再次回到通訊終端面前時,臉色鐵青得好像從地獄門口轉了一遭回來。

“很好,當我完成我的計劃便會兌現和你的承諾。”如此虛無地許諾著,黑太子結束通話了通訊……

兩個月後,因為刺客自盡斷絕線索的大劇院刺殺案終於“真相大白”——二王子米勒斯因嫉妒王太子在民間的聲望因妒生恨勾結了新威爾士分裂分子,做出“事成之後宣佈新威爾士獨立”的承諾來換取他們對王太子實施刺殺,而真正的分裂分子居然也公開承認了二王子的叛亂行為。

“真相”被公佈後舉國激憤,因為愛女被牽連其中的巴克元帥更是震怒無比,他在王室法庭上強迫國王費舍爾一世下達了剝奪二王子王室地位的赦令,此後費舍爾一世重病不起。

三個月後,失去了王室身份這個免死金牌的米勒斯在新倫敦埃菲爾利達斯廣場被公開處刑,現場圍觀者逾萬,當米勒斯被確認吊死的剎那廣場上空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五個月後,王室發言人宣佈了王太子愛德華和首相之女瑪格麗特交往的正式訊息,這場英雄救美引發的童話戀情一時成為在王國街頭巷尾膾炙人口的話題。

一年後,時間到了V.C.2024年五月二十七日,那天是張松嵐登陸新貝爾法斯特的日子,也是王太子和瑪格麗特小姐的大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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