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赴任的旗艦艦橋上反覆踱著步子,李定勳正為楊希恩即將的來訪而心神不寧。

他倒不認為楊希恩是那種會對自己打擊報復的心胸狹隘之輩,否則楊牧父子首先就活不到現在,問題是他不確定自己到底應該採取什麼態度來迎接這位未來的主公。你說表現得殷勤些吧難免有阿諛奉承嫌疑,淡然處之又會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心有怨恨,何況他是在楊新羅駁回楊希恩的任命提議後才得以重返前線的,歸根到底這都是降將必須要面對的尷尬啊。

該怎麼辦呢?

好在並沒有多少時間讓李定勳將時間浪費在如何對待上司的問題上,因為幾分鐘後問題本身自己就上門來了。

“提督,少主到了。”副官急匆匆地趕來報告,看樣子事先他也沒得到訊息。

“這麼快?!”李定勳一驚,只不過是高克儉告訴他楊希恩會來,之後人家就什麼招呼都沒打地直接來了。

“提督,要迎接嗎?”副官比李定勳還慌,他跟李定勳一樣原來都是楊牧那邊的人,昔日的敵人變成了今日的主公當然心神不寧。

“廢話,趕緊讓大家列隊,我親自到甲板去迎接。”李定勳給問得氣不打一處來,邊叱責邊發布命令道。

“啊,是!”副官這才反應過來,又連跑帶顛地傳達新命令去了。

另一邊,甲板對接口。

“克儉,這條船上的士兵原來都是大伯的部隊?”信步走下聯絡艇,楊希恩望了一圈集體向自己立正致敬的士兵們,側過頭跟身後左邊的高克儉問道。

“沒錯主公,我之前看過艦船整編報告,幾乎所有士兵都來自於楊牧的原第二艦隊。”高克儉馬上回答。

“海因斯,覺得這幫人怎麼樣,能打仗嗎?”楊希恩又把頭偏向右邊當成保鏢帶來的海因斯問,這小子雖然絕大多數時候走的都是野路子,但你不得不承認他身上那種野獸般的直覺很準。

“馬馬虎虎吧,精神頭兒肯定是不如咱們這邊。”海因斯給出個很隨便的評價,“五分,不能再多了。”

“五分就足夠拿來給我們鎮守後方了。”見海因斯比出五個手指頭楊希恩反倒松了口氣,海因斯看士兵的眼光和要求那是出奇的高,習慣了和平士官訓練艦隊那種堪稱宇宙第一流素質的標杆艦隊,他給定遠府最精銳的隴州艦隊打分也才六分半剛剛及格而已。

“哈,那是因為帝國這邊的訓練水平太菜了,大家都不怎麼樣,才從矬子裡拔出來大個的。”海因斯聞言輕蔑地撇撇嘴。

“要不然把他們交給你練練?”楊希恩半開玩笑道,自己國家的士兵素質被貶低他也並氣惱,因為海因斯說的話都是事實,在南方待了四年的楊希恩深知絕大多數帝國艦隊的訓練水平都不如南方國家,個別艦隊甚至不如南方的傭兵艦隊。

“不幹。”誰知道海因斯想也不想一口回絕。

“這麼乾脆?”這倒是讓楊希恩好奇起來,他印象中海因斯蠻喜歡訓練部隊的。

“平時給我練我倒是沒啥意見,可咱們不是馬上就要去打仗了嘛,大戰在即哪兒有閒工夫訓練這幫菜雞。”敢情主力艦隊還沒出發,海因斯就已經滿腦子都是鎮遠府的戰事了。

“唉,你這個離了打仗就活不了的傢伙。”楊希恩苦笑著搖搖頭,忽然看見李定勳已經帶領副官在不遠處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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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少主蒞臨我部,屬下剛剛接手艦隊疏忽訓練,先向少主賠罪了。”見楊希恩終於注意到自己李定勳走了上來歡迎,看他話裡這意思好像剛才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嗨,李參軍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楊希恩友好地朝他笑笑,“他是被和平士官的訓練水平把眼睛養刁了,天下的艦隊要都跟和平士官一個水準這世上早就翻天了。”

“呵,少主您這是安慰我還是激我呢。”見楊希恩的態度很平和李定勳松了口氣,“雖然屬下自知沒有能力將這支艦隊訓練成和平士官那樣的天下強兵,既然承蒙侯爺和少主的信任把他們託付給我,我一定會盡力而為提升他們的水平。”

“嗯,參軍要多費費心了,此處是護衛隴州安全的要衝無論如何都不能有失,儘管祖父派遣你來擔當提督是為了向益州方面傳達我方的和平態度,在這個年頭和平可不是無能之輩享受得到的福利。”提及到軍務,楊希恩的態度轉為嚴肅。

“是,屬下一定謹遵教誨!”楊希恩的訓導讓李定勳精神一振,這才是真正的英武之主少年英雄,無怪乎楊新羅選擇了他這個次子來繼任侯爵位子,跟眼前這位比起來楊展簡直就是個只知道搶功奪權的愣頭青。

“你比我年長得多經驗也多得多,教誨不敢當,當成叮囑來聽就行了。”楊希恩點點頭,“走吧,去艦橋看看,順便瞧瞧參軍準備怎麼安排星門的防務。”

“您這邊請。”伸手將楊希恩讓進自動步道,李定勳作為領路人快趕幾步站在了前頭。

李定勳這支新編艦隊不光艦員是原楊牧的部屬,連戰艦也都是楊牧打完那幾場敗仗剩下的,一路上士兵的風貌看得海因斯直搖頭——絕大多數人都垂頭喪氣的沒什麼精神,做起事來拖沓懶散,而且時不時地用古怪的目光偷看楊希恩這個新領袖,這還是上頭大老闆親自來視察的德性,換在平時還不一定怎麼樣呢。

當然這些楊希恩也看見了,不過他比海因斯更理解這些人垂頭喪氣的理由。定遠府素來有內亂的傳統,問題是內亂之後追隨失敗者那方的人即使不被清洗仕途也很難再進一步,就比如鍾偉劍的父親因為當年站在楊新羅的對立面當了一輩子管帶鬱郁而死,而據說才能和他不相上下只是運氣好站正了隊的鍾鑑雄卻做到隴州艦隊提督這樣的高位上。

不行,不能讓這種埋沒人才的惡事再延續下去了,同樣的表情越是看得多楊希恩心中的這種想法便愈加堅定。

於是他做了個臨時決定,他要想這些看不到未來的士兵發表一場即興演說。

“通告演說……是麼?”楊希恩這麼吩咐讓李定勳大出意料,本來以為人家只是不放心自己所以隨便來看看,他沒想到楊希恩還真準備正經八百地跟士兵們說點什麼。

“怎麼,參軍覺得不妥?”楊希恩笑問道。

“不不不,您誤會了。”李定勳嚇得直晃腦袋,“我這就為您設定頻道,範圍只侷限於本艦隊就夠了嗎?”

“嗯,這些話本來就是說給他們聽的。”楊希恩伸手整整衣領,站上了艦隊指揮席。

“全體注意,我是艦隊提督李定勳,現在少主將對本艦隊全體士兵發表通告演說,所有人立即放下你們手上的工作聆聽訓導,重複一遍,馬上放下手上工作到最近的廣播介面集合。”幾分鐘後,李定勳的影像出現在整支艦隊所有的廣播介面上,他的聲音迴盪在每個擴音器裡面。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

“天知道怎麼回事,說是少主要對我們釋出訓導什麼的。”

“唉,聽說府上要介入鎮遠府那邊了,不會又像大老爺那樣把我們忽悠到前線去當炮灰吧?”

“對付你還用得著忽悠?直接命令不就得了,你還能反抗不成。”

“啊,說的也是。”

“行啦,反正是免費休息,就聽聽這位新少主想說什麼,要還是老一套大不了就借機會打個盹唄。”

在一片嘈雜的議論聲中,渾渾噩噩的士兵們三兩成群聚攏在廣播界面前等待著楊希恩的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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